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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涼道:“不氣您,對不起林然在河水中待了半個時辰,燒到現在都未曾退熱?!?/br> 穆能一頭惱火:“她發燒,關我什么事?” “您算計了長樂,長樂便將氣出在她身上,逼得她跳下花船,追根究底不是您的過錯?”穆涼試探道。 “狗屁不通,我和長樂八竿子打不著,算計她做甚,算計她的是信陽,別賴我身上?!蹦履芤豢跉舛颊f了出來,早知道就不出餿主意了。 果然如此。穆涼呼出一口氣,長樂應當知曉林然的身份了,她又問父親道:“信陽也知曉林然身份了?” “我哪里知曉她是不是知道了,洛卿當年將孩子交給我,我就送去了林家,兜兜轉轉又給我丟了回來,就像菜市場賣不掉的大白菜,你以為我想收。就憑信陽的性子,知曉也忍不住不來找我對質?!蹦履軡M腹埋怨,洛卿太精明,拿捏著他的短處來做事。 林然與洛卿也差不多,聰明是不假,臉皮也夠厚的,不成親就欺負他家阿涼,活脫脫第二個洛卿。 當年的事被揭開,穆涼心中有數,不想再問,道:“送客?!?/br> 婢女得了吩咐后,就大著膽子請王爺出府,穆能第一次被女兒趕出門,想氣又不能氣,罵了幾句后才出了林宅。 活了這么多年,難得這么憋屈,比起朝廷的那些破事,更覺得憋屈,氣得無處去,就回府去喝酒。 府里的酒只喝不進,酒庫也空了,對著空蕩蕩的王府,已經不能用生氣二字來形容了。 邊喝酒一邊將洛家一家人都罵了一遍,最后才罵到信陽,整個王府的仆人都不敢靠過去。 翌日的時候,穆能照舊請假,沒去上朝。 其余人見怪不怪,只戶部尚書郭勄愁的滿頭白發,找不到林然,他就沒辦法籌集軍糧,雖說一家可缺,可誰讓林家一戶可抵數家。 下朝后,蘇長瀾喚住郭勄,試探道:“我前幾日在護城河畔見到穆郡主,郭尚書的策略還沒寫好?” 籌不到軍糧,策略上如何寫,郭勄愁眉苦臉:“下官不知她的去處,蘇將軍若知曉可告知一二?” 蘇長瀾自信道:“自來士農工商,商為低賤,郭尚書只需拿出官威恐嚇一二,還不怕他們就范?” “話是不錯,可林家在掌舵人是穆郡主,給下官幾個膽子也不敢拿大。穆王爺的性子,當真能拿刀砍了下官?!惫鶆遣桓覒?,這套方法也要看對方是誰,林然或許可以,穆郡主就不行了。 “那是,不是人人都如蘇將軍這般厚臉皮,要人家銀子還拿刀逼著,與強盜何異。哦,我忘了,蘇將軍做強盜做習慣了,掠奪功勞的事本就是家常便飯了?!遍L樂從兩人身旁經過,聽到這么厚顏無恥的話,也有點臉紅。 沒想到,蘇長瀾竟比她還厚顏無恥。 被她這么一打岔,蘇長瀾就無法再點撥了,只道:“郭尚書缺兵,大可同我說一聲?!?/br> “郭尚書覺得自己可以多挨九王叔幾拳頭,就帶幾人過去,別忘了前不久大理寺少卿剛被他打瘸腿的事?!遍L樂拍了拍郭勄的肩膀,滿目擔憂,上下打量他幾眼,嘆道:“九王叔兩拳就可以打趴下你?!?/br> 郭勄額頭滲出冷汗,對長樂揖禮道:“謝殿下提醒?!?/br> “謝本宮無用,倒不如去勸服其他商戶,畢竟洛陽城的商戶也不只林家一家,何必在一棵樹吊死?!?/br> 長樂說完就離開,臨走前向后殿處看了一眼,眸色生怨。 郭勄站在殿外許久,默默嘆息,信陽經過他身旁,突然開口:“本宮替你走一趟?!?/br> 郭勄喜出望外:“臣多謝殿下、多謝殿下?!?/br> **** 林宅幾日來閉門謝客,就連商鋪管事都未曾入內,林然燒過兩日后就退熱了,只是時不時地還有些低熱。 穆涼無事守著她,也不覺得無趣,說了幾件外面的趣事,林然惦記著林肆,就一直想去公主府看看。 她躺在被窩里,唇色都泛著白,無精打采,道:“我聽說阿爹來了?” “嗯,走了?!蹦聸龇畔率种械馁~簿,在她身旁坐下,以手背輕輕貼了她額頭,還有些熱,她心底都是一片冰涼,道:“阿爹舊事就不管了,在這里他又不會打你?!?/br> “我倒不怕他打我,就怕……”林然頓了頓,眸色輕輕一顫,道:“就怕他把你帶走了,也不知我哪里不好,讓阿爹這么抵觸,難不成就為了我……” 林然眼中滿是糾結,病氣好似更重了些,渾身乏力,頓了半晌又重新開口:“他就這么看重名聲嗎?我以為阿爹都是不在意的,再說我們都定親了,只要他點頭就可以成親了?!?/br> 她絮絮叨叨幾句后,就覺得困了,眼皮如灌了鉛,重如千斤,擔憂下卻又睡不著了,愁苦之色,像是如臨大敵。 穆涼心底的冰冷被她這副模樣淡化了,為哄她好好養病,道:“待你病好了,我帶你去見林肆,可好?” “去哪里見?”林然病中一驚,睜大了眼睛,驚得穆涼拍她額頭:“再提一句林肆,我就不帶你了,快些閉上眼睛?!?/br> 林然滿腹的話,想問林肆在哪里,還有他身上可有傷,話沒出口,嘴巴就被柔軟的指尖捂住了,眉眼處一下一下的輕拂,心口的郁結忽而就散開了,沉沉睡去。 穆涼還來不及替她掖好被角,就聽婢女的傳話:“郡主,信陽殿下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