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雛鳥
莊靜雯看著溫見月的臉色一點一點變差,想勸她看開點卻不知如何開口,結果下一秒就被她拉走了。 “你沒事吧?”莊靜雯有些擔憂的開口。 “走吧?!?/br> 這到底是有事還是沒事??! 莊靜雯想不通,按說自己老爸找個后媽小時候不情愿也就算了,也不至于到了大學還想不開吧?她對她爸爸的占有欲居然這么強嗎?這么一想想,她好像一遇到和自己老爸有關的事情就會變得很奇怪。 可奇怪在哪里呢?莊靜雯也說不出更具體的來。 林容看到溫堯的手抬起來些許,似乎是想要叫住他女兒,但還是緩緩放下了。她很詫異,他們已經鬧到如此地步了嗎?這兩個人跟以前相比變了許多,也是因為他們的不和而引起的嗎?她擔憂地問:“你沒事吧?” “沒事?!睖貓蛴行┢v,他忽然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只不過上次他喊了她的名字,她留了下來,這次,他卻放任她走了。 那邊林容還在勸著他,溫堯已經耐心盡失,什么都沒說就走了。 *** 溫堯晚上回到家時在玄關處看到了一雙女式鞋,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是女兒回來了。 他有些可悲地想,什么時候開始他們之間的相處讓他如此提心吊膽,甚至喘不過氣呢? 一旦知道了她的心思,她的任何言行舉止都讓他心生警惕,好似無論她做什么他都不會高興。要解開這個死結,要么讓她徹底死心,要么就只能離她遠遠的。 到了客廳,沒看見她的人,溫堯莫名松了口氣,于是干脆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過了一會兒,正當他打算回自己房間時,身后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他大腦中的弦又緊繃了起來,那腳步仿佛是踩在他心尖上似的,讓他膽顫心驚。 “你怎么回來了?”他問,沒有回頭。 “請過假了?!彼穆曇羲坪跻猜牪怀鍪裁辞榫w,“你喜歡她嗎?”她問。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但他聽得懂,“誰?” “林老師?!彼谒砼哉径?,“你喜歡她哪點?比我漂亮?身材比我好?” “你在嫉妒?!彼f。 “是啊,我嫉妒?!睖匾娫峦?,“為什么,你都不對我笑一笑呢?連假笑也不肯施舍嗎?” 她仿佛是在認真地發問,疑惑的語氣又給他添了一把火,溫堯試圖平靜地道:“你該知道這是為什么?!?/br> “你是要拋棄我嗎?” “你能別逼我嗎?” 他們之間無法溝通,他想跟她講親情父愛,她卻跟他講情情愛愛,這樣下去永遠也講不通。他可以對她有無限的耐心,但他不想把耐心浪費在這種對他來說毫無意義的事情上。等哪天他對她再也沒有耐心,抑或是他對她無話可說的時候,他們就徹底完了。 他起身要走。 又要走了嗎? 她不死心地抓住他的胳膊,他停了下來,卻沒有看她。 “放手?!?/br> 她不放,反而得寸進尺地抱住了他,“你就不能好好聽我說說嗎?” 不能。 他大力地推開了她。 溫見月抬頭看他,他的眼神冷漠卻又帶點憐憫,像是審判罪人的法官,看著她滑稽地做著自我辯護,最后還是判她有罪。 她一個趔趄,向后倒下,左肩撞到了茶幾的邊角上。劇痛襲來,她悶哼一聲,那可真是從骨頭里蔓延到血rou上,肩膀都在顫抖,疼得她掉了幾滴淚。她本來沒想哭的,一切本就是她咎由自取,可她突然想到了孟昔的話。她又想想他對她的無情,想想二人以前的溫馨時光,這么久以來心里的痛苦好像能找到一個宣泄口似的,眼淚就不停地流下來。 她的胳膊完全動不了,淚眼朦朧中看到他蹲了下來看著自己,她抽抽嗒嗒地說:“爸爸,我們去醫院看看吧,好疼?!?/br> 他什么也沒說,扶她起來,帶她去了醫院。 又是一場繁瑣的檢查后,醫生看著溫見月的病例,皺了皺眉頭。 “怎么又是你???上次傷筋動骨才好了多久?自己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誰來愛惜?這舊傷本來都好得差不多了,你倒好,這次又搞裂開,反反復復的,胳膊不想要了是嗎?我看你什么時候好得起來!”醫生越說越氣,他向來討厭這種折騰自己身體的,一而再再而叁到最后神醫轉世都救不了她,偏偏這小姑娘還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樣,也不知道聽進去沒。 “那醫生,她的傷多久能好?” 他看到她旁邊的男人開口,于是馬上轉移了目標:“你是她家長是吧?你怎么當的家長?連自己的孩子都看不好!在家里也能出事!這年頭像你這么不負責任的熊家長怎么越來越多?” 溫堯垂眸,默了一會兒后說:“對不起?!?/br> 也不知是在向誰道歉。 溫見月仿佛沒聽到似的,呆呆地坐著,醫生也沒理他。 過了一會兒醫生打破沉默,嘆了一聲,說:“她這傷表面上看起來不太嚴重,實際上傷到骨子里了,搞不好就要落下病根,先住院觀察幾天再檢查,免得又出什么岔子?!?/br> 他看看他們父女二人,又怒從心中來,“你們就使勁作吧!” 醫生怒氣沖沖地趕他們出去了,溫堯扶著她去了病房。 他好像很少看到她哭,特別是長大后。小時候她犯了什么錯一言不合開始假哭的時候他總是不理她,看著她暗自懊惱的模樣心里還覺得挺有意思的,慢慢地她也知道這招沒用就不再哭了。 溫堯看著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模樣有些不知道該說什么。 她現在還疼嗎?疼的話她怎么這么能忍呢?她有沒有恨自己呢? 沒錯,恨。在推開她的一瞬間,他原本有機會拉住她的,可他沒有動。他沒有想到她會撞上茶幾的尖角,他以為她只是會摔的疼一點。 后悔嗎? 有一些吧,可是知道了疼就會離自己遠一些吧。如果她能知道這條路的艱難險阻,如果她能明智的選擇放棄,那讓他來當這個掐斷她妄想的劊子手其實也沒什么不好的。 他站起身想去倒杯水喝,溫見月以為他又要走,用右手拉拉他,“別走啊,陪陪我好嗎?” 他看著她充滿懇求的眼神,一陣心悸。 「請施予我憐憫 如同輕撫那墜地的雛鳥 請賜予我憐憫 愿你雙目含淚 將我俯視 ……」 心里突然難過起來,他坐在了病床上,猶豫了半晌,還是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權當作安慰。 溫見月就順勢用沒傷的右肩去靠著他,她感到他的身體僵硬了一瞬,但他什么都沒有說,什么都沒有做。 她靠著他溫暖的身體,熱度仿佛能傳到她心里去。她忐忑的心終于安定下來,又往他懷里拱了拱,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嘴角彎出一個極淺的笑。 溫堯能感到她有些涼意的軀體,心頭一陣悲涼。 沒救了。 注:「……」那段是Aimer I beg you的歌詞的網易云音樂版本的翻譯。 === 我好興奮啊是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