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怎么這么晚？”柳既明問。

    兆明有些驚訝，柳既明這是在關心他嗎？隨后又覺得是自己太自作多情，也許柳既明只是在關心今天為什么沒有菠蘿面包吃了。他不在意地回答：“睡過頭了?！?/br>
    三年來，除了兆明生病重了，其余的每天都會給柳既明帶早餐，每次也都是菠蘿面包。就算病重他也會給柳既明發短信說自己有事沒空給他帶早餐。他倒是擔心柳既明會等他，現在想想，根本不可能，柳既明甚至連短信都沒有給他回過。

    果然，柳既明聽完兆明的回答只是皺了皺眉，便上了車，騎走了。

    兆明騎著個自行車跟在后面，一手控制車頭，一手啃著手里的面包。

    到了分叉口，兆明這次是猶豫了一會就往跟柳既明相反的那條路騎去，往常他都是追著柳既明騎的，就算要在學校里繞一大圈，他也樂意。所以每天他都要跟著柳既明往跟自己課室相反的方向騎，等看到柳既明進了教室，他再拼命往回騎，好幾次還遲到了。

    他不經意往后一瞥，柳既明好像也回過頭看了他一眼，兆明有些近視，看不清柳既明臉上的表情，即使吃驚也應該只是對他皺皺眉吧。

    兆明停了下來，一腳著地，一腳踩著腳踏板，沖那個看不清表情的人揮了揮手，回過頭毫不猶豫一蹬騎走了，沒有再回頭看那人一眼。

    看了，也只不過，途增傷感而已。既然要挖，就該狠一點，才能挖得干凈。

    兆明心情不好，趴在桌子上睡了一早上，下課鈴響了，身旁的李少揚戳了戳他，“還不趕緊接你爹吃飯去?！?/br>
    這話里的“爹”就是柳既明，兆明平時總是第一個沖出去教室的，只為早早給柳既明打好飯，再給柳既明占個好位置，或者只是占了位置，給柳既明吃自己做的盒飯。

    今天他沒有帶盒飯，也沒有沖出去。

    “沒勁，再睡會?！闭酌鲬醒笱蟮厣炝松旄觳?，又重新趴回桌子上。

    李少揚仿佛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睜大眼睛，“這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

    “太陽累了，要睡覺?！闭酌靼涯樎襁M了胳膊。

    李少揚一邊搖著頭一臉神奇地走出了教室。

    下午沒課，兆明就這樣昏昏沉沉地睡了兩個小時，才起身伸了個懶腰，他是挺難受的。

    身體和心里，都難受。

    他沒有去找柳既明，他知道柳既明下午還有兩節思修課，往常他都會去蹭課，就坐在最后一排，偷偷看著柳既明，蹭得多了，連柳既明班里的人幾乎也認識了他。

    可他現在全身心累得很，才沒心情去多遭那兩節課的罪。他收了東西，自個騎回了在校外租的小公寓。

    又是睡了一下午，晚上怔怔地醒來，坐在床頭，有些不真實感，沒圍著柳既明轉的一個下午，也就這么過去了，好像，也沒有什么大不了。

    睡著睡著，也就過去了。虧得兆明是個心大的，還真的睡得香的很。

    第4章你要習慣好不好

    自己做了飯，吃完打開電腦做作業。

    電腦屏幕是柳既明的照片，那是他用手機偷拍的，有些模糊，柳既明正在打電話，笑得很好看。

    嗯，柳既明在跟他喜歡的人打電話。

    今天之前的兆明只會對著照片發花癡，今天卻覺得刺眼得很，一狠心把桌面換回了原始桌面，藍天青草，倒是比那張笑臉順眼得多。

    做完了作業也已經快十一點了，兆明伸了個懶腰，習慣性摸出了手機，劃到那個熟悉的名字，猶豫了一下，終是沒有點開。

    柳既明的作息時間很規律，每天晚上十一點必睡，這還是他從柳既明舍友那里打聽來的，所以他會在每天晚上十一點給柳既明發一條晚安的短信，有時候還加上一兩句小清新的情話，“喜你為疾，藥石無醫”“春風十里不如你”“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那都是他從網上抄的，他兆明可沒有這么好的詩情畫意，只是因為柳既明跟他說過喜歡中國古詩詞文學，他便一股腦地發這類東西。他哪里知道一些句子只是現代人瞎寫的。他的手機備忘錄里存了有好幾百條這種詩句，柳既明從不回復，倒是他自己被熏出了那么一丁半點的文化氣息。

    柳既明是不是拉黑了他他也不知道，柳既明的號碼還是他從學生會成員那里搞過來的，搞過來的第一天就給柳既明發了短信，說自己是兆明，柳既明沒有回，兆明也不好腆著臉當面問柳既明，他怕柳既明煩他。最后也只是在每天晚上十一點給柳既明發一條晚安短信。

    今天他卻不怎么想發了，他伸手在那個備注為“”的號碼上劃了好幾下，點開，返回，點開，返回，最后覺得礙眼得很，干脆扔了手機倒在了床上，望著天花板發呆。

    瞪著眼睛好久，又猛地翻身打開了手機，氣勢洶洶地劃開了那個備注“”，編輯，把那個“”換成了“柳既明”，仿佛一個關系一般的同學。

    重重舒了一口氣，又重新倒回了床上。

    兆明是真的很痛了，是真的想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