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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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窈頓了頓,揉開了祁潯的眉頭。 “我既答應了你,便不會反悔?!?/br> 祁潯沒有說話,只是將唐窈摟得緊了緊。他知道唐窈夾在這中間很難過,可南淵北奕的這場戰已不是他能左右的了的。 “祁潯,你會去戰場么?” 祁潯搖了搖頭,“不知道,但一般不會,那邊有沈老將軍?!?/br> “那就好?!碧岂嚎可狭似顫〉募珙^,“我舍不得你到戰場上沖鋒陷陣。祁潯,我如今離不開你了?!?/br> “阿姐!”唐瑜脆生生的聲音響起。唐窈忙從祁潯懷中掙了出來,臉有些紅。 唐瑜抱著雪團跑了進來。 雪團是唐瑜養的一只通體雪白的貓。唐瑜不像唐窈,在府里有些待不住,三天兩頭地要到大街上逛,祁潯不放心,便派了許多人護著,唐窈見了,也不愿勞師動眾的,便也多少限制著唐瑜出府,可唐瑜總在府里憋著有些悶,便養了只貓時不時地逗趣兒。 “你這丫頭怎么總是莽莽撞撞的?”唐窈嗔怪道。 唐瑜笑嘻嘻的,“阿姐,你臉為什么這般紅呀?” 唐瑜打趣著唐窈,見唐窈身旁擺著鮮果,便放下雪團,拿了顆杏子吃著。 “你凈手了么?便直接拿來吃?”唐窈輕斥道。 “方才凈了,阿姐。你怎么越來越啰嗦了?!碧畦び忠狭藥卓?,口齒不清道。 祁潯聽罷忍不住要笑,卻被唐窈瞪了一眼。祁潯趕忙斂了斂面色。 唐窈有些無奈,卻也寵溺唐瑜,也沒計較,只問道:“你從前不是不喜歡吃杏子么,總嫌酸?!?/br> 唐瑜又咬了一大口,“口味總會變的嘛?!?/br> 唐瑜說著給蹲在門邊的雪團扔了一個,結果沒扔準,杏子在地上亂滾,雪團忙追著杏子跑,這一不小心就躥上了祁潯的書架,弄掉了祁潯一摞子書。 唐窈見雪團惹了禍,趕緊追上去將雪團抱到懷里,幫忙拾掇收拾著地上的書卷,訕訕地回頭來看唐窈。 果然唐窈面有慍色,唐瑜趕忙將目光投向一旁的祁潯求助。 祁潯趕忙幫唐瑜打圓場,轉頭對唐窈道:“無事,就是些書掉了,又不是這丫頭的錯,貓貓狗狗的,亂竄幾下很正常?!?/br> 唐窈橫了祁潯一眼,正色對唐瑜道:“日后不許再將貓帶來書房了?!?/br> 唐瑜吐了吐舌頭,“知道了,阿姐?!庇殖顫≌A苏Q?,向祁潯比了個“謝謝姐夫”的口型,便又飛快地跑出去玩了。 唐窈看著唐瑜跑出去的背影也些感嘆,“這丫頭成日里坐不住,都是被你嬌慣的,日后嫁人了可怎么辦?!?/br> 祁潯笑了起來,捏了捏唐窈的臉頰,笑道:“cao心什么,小丫頭活潑點很正常,日后我定會為她尋個好人家,你若不放心,我便替她招個贅婿。窈兒這般厲害,不也有我要么?” 唐窈嗔了他一眼,祁潯笑笑,也只得哄了幾句。被唐瑜這一玩鬧,兩人的心情也好上不少。 *** 第二日清晨,唐窈正在東側間里陪著唐瑜作畫,眼見時辰差不多了,卻一直不見上朝的祁潯回府。不知怎么了,覺得心底隱有不安。 “阿姐,你看我畫得好不好?”唐瑜擱了毛筆,拿起宣紙沖唐窈笑道。 唐窈正想得有些出神,一時沒有聽到。 “阿姐!” “嗯?”唐窈回過神來。 “瑜兒畫的好不好看啊,阿姐,你怎么心不在焉的?!?/br> 唐窈扭頭看了看,只見紙上畫的是雪團,栩栩如生的,“不錯,好好練,琴棋書畫,你也就畫還能拿得出手了?!?/br> 唐瑜撇撇嘴,“別以為瑜兒不知道,阿姐肯定在想殿下,阿姐怎這般掛念他,有了夫君都不疼瑜兒了?!?/br> 唐瑜的話音剛落,拾翠便匆忙進來:“娘娘,殿下出事了!外頭來了好多御林軍,圍了王府,說要搜查,眼下正押著殿下在書房那邊!” 唐窈匆忙起身,朝書房趕去,手中的畫也慌忙間滑落于地,不小心鞋底便將畫紙踩臟了。 只是唐窈心中擔心祁潯,卻并未察覺。 唐瑜有些難過,只蹲下身來撿起了畫,用手拂了拂灰塵,淚水啪嗒啪嗒落在紙上,暈染開了片片墨跡。唐瑜自言自語著。 “阿姐,你為何那般喜歡他?!?/br> *** 唐窈跑到書房時,祁潯正被兩個御林軍押著,一旁還有幾個官員。其中一個,看著樣子,是個皇子,唐窈從未在宴會上見過,只略一猜便知應是大皇子。 “祁潯……”唐窈喚道,見了此種場景,心底的不安更甚了。 “回去!”祁潯見唐窈來了,忙蹙眉呵道。 拾翠要帶唐窈回去,唐窈卻說什么也不肯。 過了一會兒,一名搜查的官差從書房里走了出來,一起走出來的還有幾個大大小小的官員,唐窈雖不認得,卻看著官服便知曉品級都頗高。 官差將搜出的信件呈給了等在外面的大皇子手中,大皇子祁溪將信件展開看了看,拿在祁潯面前: “二弟,你好好看看。這回還有什么可辯駁的?這書信明顯是北奕丞相魏衡的筆跡,這封通敵信便是從你書房里搜出來的。信中的內容我便不必念給你聽了吧?!?/br> “加上這些,”祁溪拍拍掌,便有侍衛將物件呈上,“這是我們在路上截獲的你要傳給南淵的信件,信中是你的筆跡,況且還帶著你的信物,這玉佩是小時候父皇賜給你的,沒錯吧?” 唐窈看向那“潯”字玉佩,心底一驚,忙低頭朝自己腰間看去,明明那名玉佩還在。她取了下來,再仔細看,卻發現這枚玉佩根本是假的,材質根本對不上。 瑜兒…… 唐窈一顆心越來越沉。只一瞬間便明白了一切,若穿心裂肺。 作者有話要說: 潯式委屈:媳婦今晚會翻我牌子么? 第61章 巴掌 “是我!”唐窈捏緊了手中的玉佩, 走上前幾步,抬首朝祁溪喊道,“此前祁潯早就將這玉佩送給了我!府里許多人都可作證, 是我模仿了他的筆跡寫的這封信, 是我栽贓陷害他, 如今我后悔了,甘愿認罪伏誅!” “唐窈你給我閉嘴!”祁潯怒喝道, “懷凌,把她押回去!沒我的命令, 不許出彼姝堂!” 懷凌得了命令要去拉唐窈回去,可唐窈硬是不肯回去, 非要站在那要替祁潯頂罪,懷凌拉扯不過,又不敢硬拽,得了祁潯眼色后, 只得趁唐窈不備, 一個手刀劈暈了唐窈,命懷翠將她帶到彼姝堂內看管起來。 祁溪含笑看著祁潯, “二弟和這南淵的副使還真是情深啊?!?/br> 祁潯冷笑了一聲,“大皇兄還真是恬不知恥, 如今為了出來不惜與害你被圈禁的三弟聯手算計我。只是不知道, 若我倒了, 三弟下一步要滅誰?” 祁潯此時已然明白祁洛為何要放祁溪出來,祁溪的勢力這些年已被清的差不多了,祁洛看不上。但是因上次自己與唐窈聯手設局讓祁洛得了個陷害兄長的罪名,此事他出面已然不合適,再者只怕是一朝被蛇咬, 十年怕井繩,所以要把祁溪推出來沖鋒陷陣。南淵、祁洛、祁溪,這一局怕是已經設了好久了,只等自己上套,為的便是攪亂這北奕的朝堂,南淵再坐收漁利。 祁潯說的話說緊了祁溪心坎里,這也是他顧忌的事,只是若不聯手祁洛便永無出頭之日,如今箭在弦上,走到這一步早就沒有回頭路了。 祁溪勾了勾唇,“二弟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吧。有什么話,到大理寺去說吧?!?/br> “帶走!”祁溪一聲令下,御林軍押著人便往府外走,眼見要出了府門,卻見皇帝身邊的李德明李公公拿著圣旨而來,眾人紛紛叩拜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朕方接西境急報,前所派剿戎之師全軍覆沒,朕甚哀慟悲憤,戎蠻狂戾,不可姑息,必除之后快,以慰亡靈,攘外安內,事急從權,特派二皇子祁潯以待罪之身帶兵前往西境平叛,三日后啟程,私通敵國之罪班師后論處。欽此——” 祁潯起身接過圣旨,已然明白了父皇的用意。沒想到西邊這一戰,反倒是給他留了一個機會。 祁溪卻有些不明白,這圣旨看著敲定了這祁潯的罪名,可為何非要派他去平叛,那豈不是又給了祁潯喘息的機會。 “李公公,這不合適吧,祁潯如今通敵罪名已定,不適合再帶兵平叛了吧?若他帶兵反叛了又該如何?”祁溪起身后冷聲道,話至最后,已不是對著李德明說的了,而是轉頭暗示著身后諸位大人。 果然幾位祁溪、祁洛一派的官員紛紛附和。 李德明輕聲笑了笑,“哎喲,大皇子,這老奴說的可不算,要不您去跟陛下說說,您代二皇子領兵出征?或者哪位大人向陛下自薦一下?” 李德明到底是皇帝身邊的老人,在宮中浸yin久了的人,滑得跟泥鰍似的,只這一句話便四兩撥千斤地眾人堵了回去。無論是祁洛還是祁溪都是從文一道,哪里打過仗?所跟隨他們的,也多是文官。朝堂上武官基本都站在祁潯這一派,原本掌著些兵權的劉氏一族也都在上次宮亂之后受了株連,此時祁洛、祁溪這一派誰敢出頭應下這一戰?眼下西邊是全軍覆沒的慘敗,誰敢接這燙手山芋?若敗了可是要以貽誤軍情之罪論處的。況且,除了此次平叛失敗的曾延,之前西邊的戰事都是祁潯領的。眾人在官場里沉浮久了,此中利害只稍稍一想,便明白了,紛紛閉上了嘴不敢做聲。 “本王愿在此立下軍令狀,若平叛失敗,愿受軍法處置。諸位可還有什么異議?”祁潯朗聲一句,敢冒險立下軍令狀,眾人更是不敢多說一句。 眾人只得接旨,紛紛離了桓王府,只御林軍受陛下旨令依舊圍著桓王府邸。 *** 唐窈一睜眼醒來,便在守在他身側的祁潯,猛地起身一把抱住了祁潯,淚洶涌而下: “祁潯,你有沒有事?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祁潯輕拍了拍唐窈的后背,心疼道:“我沒事。不是你的錯,別亂認。誰準你方才替我頂罪的,若再有下次,我可不饒你?!?/br> “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唐窈拼命地搖著頭。 “我猜到了,是瑜兒吧?!逼顫⑻岂簭纳砩侠讼聛?,捧著她的小臉,替她抹了幾把淚,“我不怪她,也不怪你。魏衡當初連你都騙過了,瑜兒她那么小那么單純,怎么可能躲得過?此事是我思慮不周,才有了今日的禍患。唐窈,該說對不起的,是我。你方才一定很難過吧?!?/br> 祁潯看著唐窈滿面的淚水,疼得心都快碎了。說好了要護她一世安穩的,可還是讓她這么難過了。 唐窈抱已什么話都說不出了,祁潯對她的包容和疼護,讓她受之有愧。她著祁潯哭了好久,才平息下來,她盡力平寧著心緒說道: “祁潯,帶我去瑜兒那里,我必須問清楚?!?/br> 祁潯拗不過唐窈,點了點頭。 彼姝堂東側間里,唐窈與祁潯進來的時候,唐瑜依舊坐在案后,看著那幅臟了的畫。 唐窈走到她身側,將她拉了起來:“瑜兒,是不是你?” 哪怕理智告訴唐窈,就是她的meimei唐瑜,可她仍舊不敢信,她仍舊期冀著一絲希望。 “是我,阿姐?!碧畦た粗岂浩届o地回道,眼圈有些紅。 唐窈緩緩盍目,一滴淚滑落下來。唐窈平息了許久才張了口,“你告訴阿姐,你為何要這么做?是不是被人威脅了?你告訴阿姐,阿姐幫你?!?/br> “阿姐,沒人威脅我?!碧畦Я诵┛耷?,淚水溢了出來。有些事,總歸要說出來的。 “是我,趁阿姐在身邊的時候,偷偷將玉佩的模樣記了下來,之后又偷偷畫了下來,趁上街的時候將畫紙送了出去。之后,他們做出了假玉佩,我又趁阿姐不注意給調換了,將真玉佩送了出去。書房里的密信,也是我故意讓雪團撞亂書架,收拾書時趁機將信放了進去?!?/br> 唐窈看著面前的唐瑜難以置信,緩緩搖頭道:“為什么啊,瑜兒?我是你阿姐啊,這個世上,我們是最親的人了?!?/br> “阿姐,你忘了么?你難道忘了,當初我們是怎么被義父救的了么?你忘了義父對我們的恩情了么?阿姐,我們是南淵人啊,”唐瑜紅著眼睛,伸手指向祁潯,“阿姐,你不要再被這個男人蠱惑了。阿姐,同我回南淵吧,義父說了,他不會計較的?!?/br> “瑜兒,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碧岂豪畦さ氖?,搖頭道,“不是你想的那樣。阿姐之前怕你傷心,才沒告訴你,魏衡他不是像你想的那般,他……” “我不聽!我不聽!”唐瑜甩開了唐窈的手,“阿姐,義父才是對我們最好的人??!” 唐窈被唐瑜甩開,堪堪穩住身子,只得忍痛道: “瑜兒,他想要殺了阿姐。他在利用阿姐,也在利用你啊。你連阿姐的話都不信了么?” “不會的!阿姐你騙我!”唐瑜拼命得搖著頭,捂著耳朵,“不會的……不會的……他是喜歡我的!” 唐窈仿若被雷生生劈了一道,她恍惚間覺得一定是自己的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