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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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辰沒聽明白,因心中不喜唐窈,只扭頭一哼,乖乖閉嘴上藥。于是只剩祁潯小狼狗般磨牙瞪著唐窈,而唐窈則假裝看不見,垂眸整理著身上的衣袍。 而一旁看侍候的丫鬟們都或羞紅了臉,或捂嘴偷笑,待出了彼姝堂又是一段談資。 *** 沒過幾天,便是除夕夜了,外頭放著炮竹,熱鬧非凡。祁潯開恩譴了丫鬟們去玩鬧守歲,堂內只余兩人,一時有些寂寥壓抑。 丫鬟們端上來的年夜飯,兩人各懷著心事,都沒吃幾口。祁潯自不必說,依舊趴在榻上,而唐窈則和往常一樣,倚在榻邊,手里捧著本閑書打發時光,只不過盯著手上那一頁看了好久也不見翻動,明顯心有旁騖。 祁潯看出唐窈的心不在焉,支首問道,“在想你meimei?” 每逢佳節倍思親,這道理,祁潯懂。 唐窈只應付性地嗯了一聲,也懶怠說什么。 若是往年,唐窈都會在此時拜訪丞相府,與唐瑜聚上一聚。今年見不到了,總歸有些牽掛難過。 “你不必擔憂,上次的事是我為讓你上套來誆你的,魏衡那老狐貍看的很緊,我的人根本插不進手?!逼顫钏茖こ5卣f道。 唐窈轉過頭來蹙眉看著祁潯,心中犯疑,“為什么要同我說這些?” “現在放心了么?”祁潯避過了問題,只輕巧地問道。 只是為了讓自己放心么?還是另有圖謀? “嗯,那便多謝殿下了?!碧岂禾摷俚貞兄?。 祁潯低低地嗤笑了一聲。大概他今夜是真的不開心,笑音中無端帶了些低沉,“你心里怕不是這般想的吧,算了,不信拉倒?!?/br> “那殿下呢?此刻又牽掛著誰?”唐窈放下了手中的書卷,只輕輕倚靠著,望著從窗欞間薄綾透進來的光,似有沉憂。 祁潯一陣緘默。 “唐窈?!?/br> “嗯?” “你這般為南淵賣命真的值得么?” 唐窈冷嗤一聲,“我說殿下今夜怎這般好心,原來是存著策反我的心思?!?/br> 祁潯不惱也不解釋,只續道,“若說起來,你也是半個北奕人,不是么?” 唐窈撇開了眼,垂眸遮住了眼中的傷色。 那些痛苦不堪的回憶如苦咸的海水,二十年來,浸泡著她整個人,苦澀深入骨髓。如今提及,便如浪破石堤,洶涌而來。 她的母親褚清是北奕人。那時她的父親唐殷來北奕經商,兩人一見鐘情,奈何母親家里人不同意,兩人便私相授受,最終她的母親跟著唐殷私奔到了南淵。 而這些,唐窈是很小很小的時候便從旁人嘴里惡毒言語里知道的。知道了所謂的奔則為妾,知道了所謂的不知檢點。而這段過往,唐窈從未聽母親提起過。 仿佛真的,就那么死在了記憶里。 后來,無非是唐父日久生膩,褚清在南淵毫無背景人脈,生意上幫襯不上他。唐父便又娶了一個富商的女兒,貶妻為妾。 那年唐窈九歲。 一下子從嫡長女變成了一個為親父不喜,被繼母忌憚的庶女。 印象里,自那以后母親整個人都淡淡的。不惱也不恨。對唐窈和meimei也是,不甚親近。 但是唐窈心里明白,那是袒護的另一種方式。 她一直一直都知道,她的阿娘其實很愛自己和meimei。 為了活下去,她親手磨平了自己所有的菱角與利刺,學會了做小伏低,只為了讓繼母高抬貴手,給母親、meimei和自己一個容身之地。 可是她錯了。 十二歲的那一年,她才明白自己錯的有多離譜。 委曲求全換來的永遠是惡人的變本加厲,換不回平寧,換不回高抬貴手。 那年南淵和北奕交戰,打得火熱。人心惶惶。兩國之間明里暗里地交手,刺探暗殺不斷。她的繼母便在她父親面前嚼舌根子,說保不得她母親便是北奕細作,即便不是,外人怎么看。 是啊,聽人說,她母親在北奕也是出身于高門貴族。 所以即便后來被丈夫所棄,她的尊嚴也不允她委曲求全,痛哭哀求。 所以,她和唐殷那些年越走越遠,多少與她高傲的性子有關。 就那樣冷冷絕塵的一個人,一直是繼母心里的刺。 那一天,她和meimei被支了出去。她一回來,便見被白綾絞死的母親就那樣躺在那里。罪魁禍首就那樣得意洋洋地站在她母親的尸首面前,說她母親是懸梁自盡。 她當時先進的門,怔了許久許久,才生生忍住了淚,轉過身來,蹲在尚未進門的meimei面前,扯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瑜兒去幫阿姐看看阿娘的藥好沒好,剛才忘了?!?/br> 待唐瑜走后,唐窈跌跌撞撞地往里走去,她阿娘姣好蒼白的面龐就那么映入了她的眼中,還有脖頸間那觸目驚心的青紫勒痕,幾要露骨。 誰能想到,平日里那般溫順的一個人,跌跌撞撞走到床邊,下一步不是跪地痛哭流涕,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所有人都沒料到的時候,一把抓住了一旁蔑籮中的剪刀,直直轉身插進繼母的匈膛。鮮血噴涌而出,濺到臉上,都沒讓她因怨恨而猩紅的雙眼瞇一下。 那時的唐窈也曾想過,若自己出了事,瑜兒該怎么辦?可她一想到若錯過了這次,只怕以后再也沒有機會,再也沒有機會報仇了。 她的繼母已經對她的阿娘動了手,下一個呢?是她還是meimei? 至少殺了她,可以保住meimei。 后來,繼母家里人來鬧,已經有了一個兒子的唐殷頂不住壓力,就將唐窈交給了衙門,唐窈以弒殺嫡母十惡不赦之罪被判了死刑,打入了死牢。 再后來便是被魏衡救了出來。 那幾年,唐窈拼了命地想要活下去,想要讓自己變得更強。因為她終于明白,只有自己強大起來,才能護住自己所珍視之人。 唐窈從思緒中拉扯回來,輕輕搖了搖頭,“我生在南淵,便是南淵人,況且,也不單是為了南淵?!?/br> “那是因為魏衡么?他若真對你好,怎會把你送來?”祁潯面有嗤意,續道,“你可知此番被你抓去的人所供出的北奕細作,我沒來的及撤回的,全被魏衡給刑供后曝尸示眾。他但凡顧忌你一點,就不會做的這么絕?!?/br> 唐窈沉默了好久。 “祁潯。你溺過水么?” 沒由來的一句,祁潯沒有應。 唐窈也不甚在意,只自顧自地續道:“幾要窒息的那一刻,你在水面之間浮沉掙扎著,所有的人都對你的苦痛視若無睹,甚至還要來踩你一腳,這個時候,岸上有那么一個人,向你伸出了一枝荊條,你會因為扎手就不握緊它么?” 魏衡存了怎樣的心思,是怎樣的人,聰慧如她,唐窈未嘗不明白。 只是她這些年,親友棄絕,孤身一人,她需要有那么一個人填補上這塊空白。 所以她更多地,選擇不去想,不去深究,糊里糊涂地信了便好。就像當初的祁潯之于皇后。 歸根結底,都是不愿深想。 “所以,祁潯。別再白費心思了?!?/br> 堂內霎時寂靜起來。祁潯轉過頭來不再說話。 祁潯終是下了決定。 唐窈,我給過你機會了。是你自己不要的。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就是遲到了很久的薄荷糖,微苦,但甜,emmm后面還有一半。從下章開始,我要開始搞劇情惹 哈哈哈哈哈哈 第30章 開局 夜深時分, 大約是因為懷有心事,唐窈熄燈后卻一直入眠不得。她卷著被子輕輕翻了個身,正在此時, 祁潯卻突然出聲應了唐窈的話。 “唐窈。我會握緊它, 我會死死的握緊它, 我會逼著自己記住那一刻的疼。不單單是荊棘刺手的疼,還有只能將希冀寄托在他人身上的, 那種無望軟弱的苦痛與難堪。我會告訴自己,祁潯你記住, 就是因為你的軟弱,你的依賴, 所以你才會祈求于人,所以你竟然可憐到需要感謝那個把荊條遞給你的人。但是唐窈,下一次,即便我再害怕, 我也會逼著自己學會游水。我會自己游上來。把荊條甩在那人的臉上。那些人視若無睹又怎么樣呢?我已經不需要他們了。若還有要踩我一腳的人, 我會把他拽下來,死死按進水里。聽明白了嗎, 唐窈。自己游上來?!?/br> 這大約是祁潯與她說過的最長最正經的話了。 帶著些柔軟而共情的剖白,也帶著些鞭辟入里的凌厲。 話語很輕, 但振聾發聵。以至于唐窈那一刻不再先去思索祁潯這番話的背后, 是否懷有目的, 而只是單純地品咂著這句燙耳灼喉的話。 那一刻,她覺得自己長久埋于心底的那塊遮羞布,被祁潯一針見血的話戳了一個窟窿,底下蓋著的,是她不敢示于人前, 也不敢示于自己的一段脆弱。 很疼很疼。 “祁潯,我已經很努力地游了。很努力很努力了?!碧岂洪]上了眼,試圖壓制住眼眶中拼命要涌出的熱意,話語間帶了些從未有過的脆弱。 她無時無刻不想渡過那片苦海。卻總有水草纏住雙腳,掙脫不得。 祁潯自己也不明白為何突然要與她說這些話,明明自己也是歷過一次的人,他明白,無論今夜他說什么,唐窈都不會改變心意。 就像當初的自己,無數的人曾勸過他,可他還是一意孤行地選擇相信。 大概人生每一次徹悟,都需要一場見骨的潰爛。 唐窈也是一樣。幾乎在那一刻,祁潯就敏銳地感知到唐窈日后身上的血腥氣。他九死一生才悟出的明白,才有了松開荊棘的勇氣。而唐窈,只怕不撞得頭破血流,不扎得鮮血淋漓,她都舍不得松開那枝荊條。 包裹著善意的惡毒就像米中沙礫,魚中利刺,讓人疼得猝不及防,卻又拒絕不得。 可正是因為經歷過,所以祁潯在唐窈身上尋到了一種難得的共情,就像是找到了可以彼此舔舐傷口的同類。所以他本能地想伸出那么一只手。 魏衡在唐窈最脆弱最無助的時候,伸出了那枝看似有力溫暖實則陰毒刺手的荊條,唐窈抓住的那一刻,利刺也會埋入血rou,那時的唐窈有多絕望,抓住荊棘的手就會握得多緊,利刺埋得就有多深。以至于走到如今非剜rou去骨不能除盡。 “可你舍不得松開手?!?/br> 魏衡之于唐窈,是那枝荊條?;屎笾谄顫?,又何嘗不是呢? “唐窈,就算是墜入了漆黑一團的海底,也要記得做自己的光?!?/br> 祁潯知道,唐窈之所以不敢放開手,是因為怕再次墜入漆黑一團的海底。魏衡對她而言,就像那一點點微弱的燭光,看著是黑暗中唯一的溫暖與希望,可實際上,一不留神,就會變成燎在心口上的火星子。 祁潯說過這句,便轉過頭來,不再說話。唐窈不僅是他的對手,還是他旗鼓相當,心軟不得的對手。這一句,是祁潯所允許自己僅能給予的善意。 唐窈什么話都沒有說。只是在心底拼命地修補著被話語劃開的那個缺口。她不愿意面對遮羞布底下的丑陋。她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祁潯只是在誅她的心。 那個除夕夜很長很長,寒夜清冷,他們誰都沒有睡著。第二日,他們心照不宣地不再提及昨夜的話語,因為那夜,是他們僅允許自己展露的脆弱。 大年初一的時候,到底是新春佳節,宴會什么的,祁潯的位置都空著,皇帝便也做了做樣子,派了名御醫來給祁潯看傷?;实叟上碌挠t總不能在側妃房內見,于是祁潯只能又命人把他挪到正堂,應付圣旨,待御醫走后才又搬了回來。這一番折騰,又是一番痛楚不提。 *** 待開了春,祁潯的傷已好得差不多了,卻仍每日窩在這彼姝堂里折騰唐窈。乃如前幾天夜里傷口結痂癢得睡不著覺,他便非要把唐窈叫起來,要她幫忙輕撓,唐窈若不小心撓開傷口或是哪夜氣不過用了些力道,便會被祁潯拽上前來咬上幾口出氣。眼下,正值晌午,他正趴在這床上,命人擺了棋盤,非要讓唐窈坐在對面與他對弈。 唐窈有心想讓他失去興致,便每局都故意輸給祁潯,祁潯則命人上了筆墨,唐窈每輸一局,便要在她臉上畫烏龜。并誘惑道若她贏了自己,便允她擦掉。若一直贏不了,便不準擦。 唐窈后來是有心要贏下棋局的,怎奈只能堪堪與祁潯打個平手,她被祁潯激怒在前,好幾局棋子落得過于急躁,以致幾局下來敗多勝少,臉上被祁潯涂滿了墨汁。 “孫子云,利而誘之,亂而取之,實而備之,強而避之,怒而撓之。對付窈兒,便要這‘怒而撓之’最有效?!逼顫】粗岂耗情L烏漆麻黑的小臉,得意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