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化
“腳怎么樣?很疼嗎?”郝振幾乎是奔一般地沖到郝嘉面前,去查看她傷到的腳。 郝嘉死死地咬著牙,臉色慘白,腳踝rou眼可見地腫了起來。 郝振皺眉:“忍著點!” 他說著,小心翼翼地伸向那只還在顫抖著的腳,嘗試用最小的勁兒轉動。 “嘶——”郝嘉五官瞬間扭曲成一團。 她拼命地咬著下唇,本就煞白的臉更是連疼得最后一絲的血色也不見了。 郝振當機立斷地決定:“我們去醫院?!?/br> 一把打橫抱起郝嘉,郝振大步往別墅走去。 他都沒顧得上穿鞋,把她抱坐到車上后,便急著往最近的醫院開去。 掛號、交錢、拍片、拿藥…… 來的路上,郝嘉的腳腫成豬蹄,一片青紫,格外嚇人。 大滴的汗珠不住從她額頭滾落;那痛苦的模樣,讓郝振的心也跟著揪成一團,隨著她的呻吟,上下跳動抽搐。 其實剛才四人排球,他早該有所察覺的,可他卻被嫉妒遮蔽了眼睛。 因為郝嘉和蔣維那個擁抱,他嫉妒了,不想再讓著兩人,這才有了后面的毫不留情。 可郝嘉同樣不想輸。 她本來就是倔強要強的人,他還這么刺激她……結果就是她平白地遭受了這么一份罪。 郝振看著郝嘉腫起的腳,又悔恨又心疼。 等醫生開的止痛藥開始起效,郝嘉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他的一顆心才跟著落了下來,緊攥著的手也漸漸開始回溫。 “感覺怎樣?還疼嗎?”郝振遞了杯水給郝嘉。 “嗯……”她回答得有些含糊其詞。 郝振看著她纏著繃帶的腳踝,又問:“餓了嗎?” 嗯?!边@次郝嘉回答的倒是肯定。 “想吃什么?” “隨便?!?/br> “好,等我一下?!?/br> 郝振抓著車鑰匙轉身除了病房,很快便帶著吃的回來了。 一份印著附近餐廳logo的盒飯,一份黃豆豬蹄湯。 “吃點豬蹄,好得快些?!?/br> 知道她不愛吃油膩的,他一邊解釋,一邊把盒飯打開,把一次性筷子掰開遞給她。 郝嘉沒說話,只默默盯著他的腳。 他腳上穿著一雙塑料的拖鞋。 來的時候走的急,他也沒顧得上穿鞋,在郝嘉就診的時候找人隨便幫忙買了一雙拖鞋。 他向來是個注意形象的人,還有那么一點潔癖;如今卻穿著不知是從那個地攤買來的滑稽的拖鞋。 郝嘉看著那鞋,得鼻頭一酸,眼淚忽然就那么出來了。 一直以來她很少掉淚,再難過也不過是紅紅著眼。 可這一刻,她還是沒忍住哭了出來。 淚水沿著她的臉龐蜿蜒流淌,她兩眼像涌泄的泉眼,不住溢出溫熱的水液。 “怎么了,又疼了,我這就去叫醫生?!焙抡襁B忙放下手里的盒飯,就要去按旁邊的鈴。 郝嘉卻拉住他的手:“我不想輸?!?/br> “我不想輸掉你……”她說。 她哭得兇,哽咽的聲線吐字并不清晰。 可就是這么含糊的、無厘頭的兩句話,郝振卻一下子聽懂了。 然后,他仿佛被人迎面打了一拳到胸口,一瞬間,酸澀的感覺幾乎把他的心撐爆。 一直以來,他都在小心翼翼地維護著兩人作為兄妹之間的平衡。 事實上,郝嘉的心思、他們之間的問題,早在她的告白前已經存在;他努力粉飾,也只是讓它看上去不存在而已。 郝嘉比他小近五歲,他不敢肯定她是否真的清楚她自己的情感,她從小崇拜他、仰慕他;他稍有不妥,那些回應便將成為引導,讓她對他的感情發生變化…… 這一點,他一直都知道,也一直在竭力避免。 但理智是一方面,情感又是另一方面。 或許對凡夫俗子來說,妄圖憑理性或者定力去壓抑自己的感情,根本就不現實。 就算他把自己掩藏得再好,就算他不論在什么時候面對郝嘉都是一如既往地冷靜自持;用一成不變的表情遮掩心里不曾平息的海嘯。 可他仍舊沒辦法切斷對她的關心,沒辦法滿意她交往的任何一個男人。 而那些沒辦法壓制住的,流露出來的真實的欲望,誘導著她彌足深陷,一步步到今天這般田地。 眼淚洶涌地從郝嘉的眼里流出,她伏在郝振的肩窩里,哭得絕望。 她兩個鼻孔都堵住了,有些狼狽地吸著鼻涕。 郝振伸手從床頭抽出紙巾給她揩鼻涕。 第一次忘了男女間的避諱,沒有推開她,就這么任由她哭,等她哭得累了沉沉睡去。 郝嘉再次醒來,郝振還在。 他的手被她抓著,就那么睡在她的床頭。 他睡得并不安慰,眉頭微微皺著的,一貫整潔的形象因為沒有梳洗,變得有些邋遢:頭發亂蓬蓬的,目下有淡淡的黑眼圈,下巴也隱隱冒出胡渣。 可郝嘉還是覺得他好看。 她不禁伸手想要推一推他微皺的眉頭。 忽然,他放床頭的手機先響了,來電顯示是——姜思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