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花不語驀地回頭,才想起來季滄笙喊的不是自己。 噢,那只肥貓罷了。 食盈獸似乎特別興奮地一蹦跶,小山似的身軀飛撲過來。 “師尊!” 身后的人來不及阻止,只見那食盈獸突然一個急停,兩只rou鼓鼓的爪子收起,乖乖按在地上,低下頭皺著鼻子嗅了嗅。 食盈獸的體型比房屋還大,它的腦袋比季滄笙整個人都高,這只兇悍的上古神獸瞇著眼睛左嗅嗅右嗅嗅,張開血盆大口喵嗚一聲。 眾人:“……” 您這形象還真挺不適合賣萌的。 季滄笙的手有些顫抖,他輕輕地摸了摸食盈獸巴掌大的鼻尖,這毛茸茸的家伙肚子里發出咕嚕嚕的聲響。 “難不成真是環環?”身后,七汝摸著耳朵不可思議道。 “師尊不會認錯的?!?/br> 花不語站在一旁,沉默不語,卻從心底冒起一股子酸意,嘴角都要拉下來了。 食盈獸臉都要埋地上去了,也露不出頭頂來,只好變成一只苗條的虎紋大貓,轉著圈圈地蹭季滄笙的衣角。 七汝小聲說道:“真不要臉,它哪里那么瘦,明明都長成豬了?!?/br> 食盈獸聽到這話,忽然炸毛就要往這邊撲,七汝向來跟這肥貓不對付,可沒少被抓得滿臉花,況且現在它可不是柔弱小貓咪,它可是食盈獸! “環環?!奔緶骟蠠o奈地喚了一聲,小家伙噗噔噗噔跳回去,兩只爪子扯著衣角嗷嗚嗷嗚要抱抱。 也不知道前些日子里滿口粗話的是誰。 季滄笙也不糊涂,吩咐玉蝴蝶把任意他們接回來,順帶立了個結界問怎么回事。 原來這食盈獸被關在此地已有近萬年,千年前因為一場意外被封印到了某處峽谷,而這封印是上古時代用來矯邪歸正的封印,需要它神魂出竅去人間歷練才能解除。 因此,任意送給季滄笙的那只虎紋貓就是食盈獸的轉世,即便在秘境中待了這么久,食盈獸的言行也與外界沒什么差距。 之前食盈獸剛解開封印,并沒有在人間歷練的記憶,而它離開,也是為了去尋找記憶。原本是為了復仇,誰料到它寧愿不要那勞什子尊嚴也要享受做貓的樂趣。 這家伙前幾日見面的時候還粗聲粗氣學老頭,現在奶聲奶氣地咕嚕嚕賣萌,真是不知羞恥二字怎么寫。 “所以,小師叔為什么能認出來它就是環環?連我都沒認出來!” 季滄笙撓著小家伙的下巴問道:“你可記得它的名字怎么來的?” 在場的人只有任意恍然大悟,絲毫不害怕地把大貓翻過來,指著撓脖子上形似如意圈的花紋說道:“這個!” 眾所周知季滄笙不善取名,因為這虎皮貓脖子上的花紋像戴了個項圈,所以取名環環。 眾人沉默。 好像還挺有道理? 花不語盯著那食盈獸,看它撒潑打滾連眼色都沉了下來,心想要把這家伙帶出去,可得好好擺談擺談。 等了沒多久,云澤秘境的出口便打開了,食盈獸乖乖趴在季滄笙肩頭,任誰也不會想到它是上古神獸。 回到天元門,食盈獸顯然對它的豪華多層別墅被拆了這件事十分不滿,小家伙剛打算撲進花圃為非作歹,便被季滄笙抓住了命運的后頸皮。 拖著長長一條掛在空中的食盈獸有些懵逼,為什么,它出去一趟再回來地位就下降了!不應該??! “踏花,以后它就交給你看管?!奔緶骟习咽秤F放到花不語的手臂上,小家伙縮成一團,委屈得不行。 “是?!被ú徽Z捧著這毛球,剛把季滄笙送走,就聽見這毛球齜牙咧嘴對著自己叫。 “還不快放我下去!” 花不語:“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食盈獸身子一僵。 “這里面有我很重要的東西,你不準進去?!?/br> “呃啊啊??!你討厭!”食盈獸變成貓之后罵人都奶聲奶氣的,“不就是些花花草草……等等!等等!你放我過去!” 花不語毫不客氣地拎著食盈獸的后頸,任由它撲騰。 “我知道你說的是什么了!你從哪里搞來的這玩意兒?!”食盈獸興奮道。 花不語沒有撒手,以這玩意兒的食性,萬一把那些給吃了怎么辦? 自從澆灌了自己的血后,這些幼苗生長十分迅速,幾片葉子的幼苗已經長有一尺見長。 “你剛剛已經給我下令不準破壞這些花草了,放心吧!老夫就看看!”食盈獸掙扎著撲進了花圃,很快便找到了藏在枝葉間的幾株幼苗。 “這可是好東西啊,你的族人呢?怎么會把這么珍貴的東西交給你一個小孩子養?”食盈獸自說自話懷念道,“當年神農氏的那老頭打死不讓我靠近,生怕我給他吃咯!老夫哪有那么拎不清嘛!” 虎皮大花貓對著那幼苗轉了幾個圈圈,邊說話邊砸吧嘴,實在是令人無法信服。 花不語沒有回答它的話,冷聲道:“你知道這個怎么養?” 食盈獸高傲地瞥他一眼:“你知道當年我為了……咳,天天守在這旁邊,當然知道怎么養活了!不過……” “不過什么?” “僅憑你一人,是養不活這么多女媧草的?!?/br> 原來是叫女媧草。 “那你說,這草要怎么養活?!?/br> “嘿!這是你請教的態度嗎!”食盈獸佯裝生氣地往地上拍了拍,“小魚干都沒有,還妄想撬開老夫的嘴,沒門!” 花不語:“少吃點吧,你忘了自己以前長什么樣了?” 食盈獸氣得胡子直吹,要不是簽了血契,它哪會對一個小屁孩低聲下氣?! “把養女媧草的方法告訴我?!被ú徽Z直接下令,趁著食盈獸炸毛前補充道,“我會帶你去廚房?!?/br> “哼!”食盈獸屁股一甩,又用爪子拍了拍地上,“既然你誠心誠意地請教了,那本大爺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吧!” 女媧草是龍族守護的神草,是天地間最純凈的靈植。當年神農后裔憐憫眾生,換來女媧草種子用鮮血澆灌,長成的靈植被稱為神農草。 神農草的種子可以通過普通播種長成靈植,這種靈植擁有和神農血液相同的功效。 花不語聽聞此話心中一驚,無法道明的情緒涌出來,陳雜在他的五臟六腑,讓他鼻根發酸,卻又自豪無比。 “現在還看不出來,但是今后它需要的血會越來越多,這十八株女媧草把你皮抽干都養不出來!”食盈獸舔著爪子說道,“但是你可以一株一株慢慢養,凡人的血液對它來說是不起作用的,但是可以延續它的生命,每月幾滴便可?!?/br> “不行?!被ú徽Z斷聲拒絕。 “嘿你小子!” “延續的血液要的不多,我也出得起?!?/br> “你是心疼你師尊吧?!笔秤F瞇了瞇眼睛,“我就奇怪,這女媧草怎么會有他的味道,小子,我的話說完了,該輪到你了?!?/br> “女媧草哪里來的,我也不知道?!被ú徽Z開口,心卻越說越沉,“大約九年前,我的族人為了保護女媧草的幼苗,死在一個身份不明的黑衣人手中?!?/br> “是師尊把我帶了回來,并且一直照顧著這女媧草……直到最近我才知道這些幼苗的存在?!?/br> 食盈獸若有所思地聽著,難得沒有鬧騰。忽然,它開口道:“哦,我記得你?!?/br> 花不語驀地想起那個帶著冷香的懷抱,這么多年過去了,依舊是那個樣子。季滄笙仿佛是開在山澗的一株幽蘭,君子高潔,與世不染。 食盈獸沉默片刻,突然跳到花不語肩頭,用爪子踩了踩少年偏薄的肩骨:“帶我去食堂!食堂!” 入夜后,澈忽然提出要接風洗塵擺個酒宴,其實只是一個人喝酒太無聊罷了。 老狐貍圍著花不語轉了一圈,感慨道:“你小子看著也沒這么厚的福相啊,怎么運氣這么好?” 花不語鎮定道:“托了師尊的福?!?/br> 澈把手往花不語面前一攤:“拿出來給我看看?!?/br> “澈老祖要什么?” “云泥夢境?!?/br> 一旁的白歌聽到這話,眼睛泛光盯了過來。 花不語取出那發簪,老狐貍毫不客氣地就把東西取走,戴在了頭上,身子一轉,便穿上一身華麗繁雜的大紅喜服,連模樣也變成了蜜姬,憑空抽出一張古琴,五指撥動琴聲裊裊。 幾個人都習慣了老狐貍動不動就變裝的事兒,由七汝帶頭鼓起了掌。 “蜜姬”邊彈邊唱,是一首古老的曲子,花不語只覺耳熟,畢竟他在夢境里聽過不少次,是蜜姬最愛的一曲。 澈光是彈唱還不盡興,和眾人鬧著鬧著便起身跳起來,邊舞邊飲酒,轉著圈圈撞進了某人懷里。 夏老祖最見不得這些場面,眾人起哄的聲音戛然而止,只剩下還在自己撥動的琴弦飄出妓.坊中的靡靡之音。 天底下唯獨不怕夏老祖的就是這老狐貍了,“蜜姬”情深意切地貼在人懷里,仰頭喚了一聲夫君。 然。 蜜姬的夫君是那個又肥又壯的猥瑣員外。 思至此,看到夏臉上寒若冰霜的表情,澈沒忍住嬉笑出來。 在場幾人眼觀鼻鼻觀心默不作聲,心想夏老祖都把脾氣寫臉上了,澈老祖真是冒著生命危險在作死。 偏偏澈還沒有半點自覺,借著酒意使勁撩撥,沒兩下就被拎著脖子提走了。 忽然有一種看到食盈獸被拎走的既視感。 眾人沉默片刻,相視笑起來。白歌繪聲繪色地給折花講云澤秘境里的見聞,七汝喝著酒在一旁偶爾指導幾句,玉蝴蝶……在伺候食盈獸那只小祖宗。 花不語聽了會兒,忽的想起什么,抬頭看見不遠處坐在巨石之上煮酒賞月的季滄笙,鬼使神差的走了過去。 未完待續. ※※※※※※※※※※※※※※※※※※※※ 加更,夸我!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