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4 章
然而問完話之后, 宋建國臉上并沒有任何異樣, 而是笑著對孔老太太說道:“孩子這是嚇著了,在心理學上講這叫創傷后遺癥。多給他點時間, 慢慢來也就好了?!?/br> 孔老太太這輩子連小學都沒上過,認得字也僅限于人民幣上那幾個數字,連什么是心理學都搞不大清楚, 更別提什么叫創傷后遺癥了。 所以,聽宋建國嘴里冒出幾個相對專業的詞,也就相信了宋建國的話,一顆懸著的心就這么放下來了。 眾人吃完飯之后,孔老太太忙著刷鍋洗碗, 其余人則一起到村子里走動。 不得不說他們一群外村人走在臨水村的馬路上, 還是相當顯眼的,一路上都有不少好奇的目光在盯著他們看。 也好在這段時間來救災的生面孔比較多,加上村里不少人也知道張富強警察的身份。 所以,大多數人看他們的目光都是敬佩加上友好的。 “建國,剛剛你對著那老太太一通問, 問出來什么沒有?”見到宋建國一直不吭聲,王師傅一路上從孔家的廚房里憋到現在了,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 要說問出來什么沒有, 宋建國還真沒從孔老太太的話里聽出什么不對勁的東西。 憑多年的直覺, 宋建國總覺得孔芳生身上肯定有不對勁的點兒, 但這個點到底在哪里, 一時之間宋建國還真摸不出來。 “嗨, 我當你還真的那么厲害,什么事情都看得出來呢!”王師傅失望地擺了擺手,在一邊搖頭嘆氣。 宋建國早就習慣王師傅的脾氣了,知道越拾理他越來勁兒,也就沒理他,沒想到王師傅見宋建國對他不理不睬,反而更加來勁兒了,左一句右一句地說得宋建國煩不甚煩。 宋小言嘆了口氣,她以前怎么沒覺得王師傅這么煩人過呢? 不細想還好,一細想才發現,原來以前王師傅在的時候,褚和光幾乎都在他身邊。 褚和光的年紀雖然不大,可不知為什么,對付王師傅這樣的老油條很有一套。通常只要瞪他一眼,就能讓王師傅老老實實地不作妖。 現在,褚和光不在身邊,王師傅可不就放飛自我使勁兒造了么? 她看了一眼旁邊身體本來就不怎么舒服,因為王師傅在耳邊像只蜜蜂一樣,“嗡嗡嗡”地說個不停的張富強,發現張富強的臉色更加難看了,連忙說道:“王師傅,你別再說話了,沒看人都快被你說得暈過去了嗎?” 王師傅回頭一看,只見張富強的嘴唇白得和紙一樣,這才呷了呷嘴巴,不甘心地閉上了嘴,還小聲嘀嘀咕咕的:“不都是大男人,怎么就這么脆弱呢?” 老和尚的脾氣很好,一路上都笑瞇瞇的,王師傅嘴碎成這樣,也不見他皺一下眉頭,反倒耐心地解釋:“昨天那東西可不好對付,小張同志受了影響,還一夜沒睡,堅持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br> 王師傅的話像打在海綿里,軟綿綿的一點也不痛快,總算一句話也不說了。 宋小言懶得搭理他,回頭一看宋建國的臉色也不怎么好,當即不讓兩人繼續走了。 而是和王師傅一人扶了一個,到路過的一棵樟樹底下休息。 這棵樟樹的樹齡也不知道多少年了,樹枝向來伸展開來,枝繁葉茂的,像一座巨大的涼亭。 樹旁恰好有一塊大石頭,一看就是經常有人坐在上面,表面上被蹭得極為光滑。 在樹下坐了一會兒之后,陣陣涼風吹來,眾人都覺得涼快了不少。 正想著要不要起來到村子里四處去看看,忽然看見一個穿著制服的年輕男人走了過來,起先是疑惑地看著老和尚和戒嗔的光頭,和他們頭上點的戒疤愣了一會兒,似乎想要問什么話。 可當他的目光一觸到張富強之后,當即就變得熟悉而又熱情起來,一把上前去拉住張富強的手,拍了拍張富強的肩膀說道:“小張同志,真沒想到居然會在這里遇到你!上回我們縣派出所的事情還真多虧了你有經驗,要不然我們所里的同志們可要遭罪嘍!” 張富強休息了一會兒,精神頭也好了不少,見到有熟人過來了,連忙向大伙介紹。 原來,面前的這位就是臨水村所屬的清河縣縣派出所的同志,名叫邊學文,今天到臨水村來是有公務要辦。他本來就是這一帶的人,因為經常到各個縣里走動,每個村子里的人雖然不都認識,但大概也都混個臉熟。 宋小言他們這一群人實在是太扎眼了,一眼就看見不是臨水村本村的人,現在洪災過后治安方面抓得嚴,也就過來看看,打算拉著他們細細盤問一通。 沒想到,就看到了張富強。 “邊哥剛才是到哪去了?”張富強笑著問道。 邊學文擺了擺手,說道:“之前不是和你們說過,大水淹到臨水村的時候,正好是我和所里的同志一起來救人的嗎?當時有個小孩被沖到水里去了,就是我下水撈的人?!?/br> “你也知道,我水性雖然還不錯,可洪水里全都是泥沙,一猛子扎下去啥也看不清楚。也是那小孩命大,我連下了三回才發現他被卡在石頭里了,花了好大的力氣才終于把他救起來。救上來的時候已經沒氣了,還是我們駝在肩膀上掛了好久,才喘過氣兒來的?!?/br> 這話引起了宋建國的注意,連忙問道:“那個小孩是不是叫孔芳生?” 邊學文詫異地看了宋建國一眼:“你怎么知道?我救的那個小孩就叫孔芳生,就剛才我還去他家看了看呢,就是……” 邊學文說到這里皺了皺眉頭,似乎不大高興的樣子,擺了擺手沒有繼續往下說:“算了不說了,小孩子不懂事,我們這些做大人的也犯不著和個小孩子計較?!?/br> 聽到這里眾人一陣沉默,孔芳生這孩子確實不知道為什么,對外人有抵觸的心理,說話做事非常自我,難免給人留下不禮貌的印象。 但宋小言發現,孔芳生也不是對所有外人都這樣,就比如說他看見自己和兩個出家的師傅時,雖然一臉冷漠,可要是非和他說話,也會冷冰冰地回答他們。 對宋建國和王師傅這兩個當面和他起過沖突的則是完全當作空氣,反倒經常死死盯著對他一直態度很好的強富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