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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差萌的阿潯 趙珚小慫慫 第27章 問詢 沈潯修養半月,身子已逐漸痊愈。這一日,又逢五日大朝,趁著趙珚朝會聽政不在殿中,沈潯吩咐秦氏道:“命內侍備車,我往天牢去?!?/br> 秦氏聞言,面色一滯,略有所難道:“令君,陛下有命,不欲令君勞碌,囑咐奴等務必看護好令君?!?/br> “哦?”沈潯抬眸,美目流轉,“看護?” 秦氏俯首,未再言語。 沈潯輕笑:“阿秦莫憂,我去天牢,無甚勞碌。你且去,若陛下問責,凡事有我?!?/br> 秦氏心中暗暗嘆了口氣,道:“遵令。不過……” “不過什么?” “陛下還曾囑咐婢子,道是令君若執意外出,須派禁軍護衛隨同?!?/br> 沈潯扶額,無奈一笑:“就依陛下所言,喚禁軍侍衛來見?!?/br> 秦氏回道:“郎中令霍棋隨駕朝會去了,敢問令君,欲喚何人隨往天牢?” 沈潯略一思忖,道:“議郎將郭予?!?/br> “諾?!?/br> 不多時,郭予入殿,對著沈潯抱拳一禮:“郭予見過沈令君?!?/br> 沈潯微笑,道:“郭議郎不必多禮。此番設局誘敵,虧得郭議郎勇武,見機行事尋得線索,還未當面謝過?!?/br> 沈潯嗓音清婉,居于宮內修養半月有余,氣色亦好了很多。如玉面龐,雙頰透著些許紅潤,秀眉下,一雙美目清澈似水。此刻的她,未著官袍,只一襲淺青色廣袖直裾,一頭青絲,用一直翠綠玉簪簡單綰起,窈窕身姿,清冷出塵。 郭予從未見過卸去官袍的沈潯,一時間,竟望著面前婉約端麗的沈潯愣愣出神。秦氏見狀,忍不住掩唇輕咳一聲。郭予這才回過神,可腦中似是空白一片,根本不知道沈潯方才說了什么,他低下頭去,面色微紅,露出軍中男兒少有的羞赧。 沈潯見郭予未回應她方才所言,也未計較,只道:“我往天牢去,煩請郭議郎領一隊禁軍同往?!?/br> “郭予遵令?!?/br> 溱國刑律,沿襲古制“八議”?!鞍俗h”者,乃議親、議故、議賢、議能、議功、議貴、議勤、議賓。如此,若皇親貴族觸犯刑律,廷尉不可直接將其定罪,須由廷尉將詳情呈報,三公九卿共同審議,再請皇帝裁決。如今皇帝未親政,裁決者便是攝政尚書令沈潯。列入“八議”者,非皇親便是權臣,若非大罪,可“減一”論處。但趙瑗謀刺先帝,劫持當朝尚書令,意圖篡奪江山,此為滅族大罪,不在“減一”之列。趙瑗被俘后一直關于天牢,等候審訊。 天牢封閉,不見光日,步入牢內,一陣難聞之氣襲來,沈潯不由掩鼻,微微皺眉。引路衙役躬身道:“牢內陰暗,令君留心足下?!?/br> 沈潯頷首,緩步向前。須臾,步至趙瑗牢前。沈潯停下腳步,向眼前之人望去。只見趙瑗靠在潮濕墻壁,身著賤民囚衣,衣衫染塵。發髻早已散落,幾縷發絲凌亂垂于額前,額面、雙鬢,仍隱約可見曾用胭脂染上的點點妝紅。 沈潯面無表情,朝身旁跟隨之人微微抬手。衙役會意,忙施禮退去。 牢內頓時靜默。沈潯和趙瑗皆未開口。 半晌,趙瑗抬眸,目光從垂落面前的的發絲間投出,雙目閃閃,竟成了陰暗牢籠里唯一的光亮。如在涅陽舊宅那般,趙瑗嘴角噙起一抹冷笑:“沈令君,別來無恙?!?/br> 沈潯抿著雙唇,神色清冷,并未答言。 趙瑗輕“哼”一聲:“看令君氣色,想必噬心丸之毒已解,早知如此,不如在涅陽舊宅時便殺了你,送你見那趙珚去?!?/br> 沈潯聞言,柳眉輕蹙,輕啟雙唇,淡淡道:“郡主說笑了。我被困于涅陽舊宅時,便已言明,郡主不會殺我,至少,同朝廷交涉前,郡主不會,亦不敢殺我?!?/br> 趙瑗嗤笑:“呵,事到如今,爭辯無用。正所謂,成王敗寇,我既落入你手中,要殺要剮,悉聽尊便?!?/br> “郡主錯了!”沈潯冷聲道,“英雄逐鹿,方可論成王敗寇??ぶ鞣赶碌?,是弒君、通敵、劫持朝臣、奪權謀逆之大罪,不論成敗,都當以“賊寇”論之!郡主幼時,想必也曾讀經史。隱公時,鄭莊公之弟公叔段暗中謀劃企圖篡政,大臣祭仲曾勸莊公及早除去公叔段,莊公卻言:‘多行不義,必自斃?!蠊彩宥沃\逆,欲奪取鄭都,卻不料莊公出奇兵,攻其xue。以至共叔段走投無路,被逼自戕。觀郡主所為,與那共叔段何異?是以,非是‘成王敗寇’,不過是‘多行不義,必自斃’?!?/br> 趙瑗聽言,頓時被激怒,她忽的起身,奔至牢籠前,雙手緊緊抓住牢籠銅桿,指骨泛白,連著拷住雙腕的鎖鏈都“咣當”作響。她雙目赤紅,盯住沈潯,滿臉怒意。半晌,卻又突然仰頭,雙手揪住衣襟,大笑幾聲,邊笑便道:“哪有如何?反正,那趙珚已死于我手中,我大愿已償,無憾矣?!?/br> 沈潯靜靜看著她,待趙瑗笑聲漸消,方道:“可嘆,你當初遠嫁之日,先帝為了你,曾不顧禮儀,第一次闖了議政殿,當著眾臣之面,質問她父皇,為何不派軍出戰,為何要以一女子之身換取片刻安寧?先帝待你,情深義重,可你,卻通敵北戎,弒君于沙場……” 趙瑗聞得此言,顯然渾身一顫,她挪動腳步,再一次趨過身去,緊緊抓住牢籠銅桿,雙目盯著沈潯面龐,滿目疑惑道:“你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