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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兩旁太過嘈雜,故而唐謠、柳言絮和裴涵三人就算站在了酒樓二樓的窗子邊也聽不到那一行人的說話聲,只能看到一個從馬車里冒出來的紅衣小姑娘朝紀清光甩了兩鞭,紀清光指著她說了些什么,然后兩人就緊緊地抱在了一起,紀清光還拍了拍她的頭,然后那紅衣小姑娘笑著把手上攥著的金鞭遞給了紀清光。 兩個姿容妍麗的女子皆身著紅衣,擁在一起像兩團火焰,刺痛了唐謠的眼睛。她本就疑心自己是否是愛上了紀清光,可她對紀清光的感覺又與上一世對劉承禮的不一樣。但就算愛上了又能如何呢?就算磨鏡之好不容于世俗,紀清光是身份尊貴又生得美麗的皇室公主,不管是從前還是往后,只要她有心,會有無數的女子陪伴在她身側,更何況上一世她也曾親眼見過紀清光與別的女子有多么親密。 她接近紀清光本就存了利用心思,如今大仇得報,她成了罪臣之女,二人身份更是云泥之別,紀清光總不能把她藏在公主府一輩子。當然也不會讓她在身邊待一輩子。 那還有什么好想的呢? 唐謠靠在窗邊,無波無瀾地看著那兩團火焰相攜著向使館方向走去。等看見落在后頭的一隊異族打扮的人時,眼底才多了些其他的神色:她認得那個打馬走在最前頭的人。上一世和親烏漠部落,假作匪徒在半路上伏擊和親隊伍的人中,就有那個人!許是因為存定了造反之心,他們來的時候連面巾都沒戴一個。 那是烏漠部落的使臣,若是他們如上一世般在太后千秋后提出了和親之說,這次又會擇定誰為和親的公主呢?會是……紀清光嗎?應該不會吧,紀清光可是皇帝最寵愛的嫡公主…… “阿謠,你怎么了?” “……無事?!?/br> 柳言絮看她神色不對,本想猜測唐謠是不是因為看見紀清光和那女子舉止親密所以不舒服,但轉念一想,清光做事自有她的道理。便算是清光真的與那女子有了什么,柳言絮也不打算對其發表什么看法。她們三人從小一起長大,情誼深厚,利益交纏。不管是出于主觀還是客觀,在柳言絮心中紀清光的感受都要比唐謠重要得多。如今紀清光已經陷入其中執迷不悟了,如果真的來一個人可以分散分散她的注意力,在酒柳言絮看來也是未嘗不可。若這場感情到頭來終有一人會受傷,柳言絮寧愿那人是唐謠。 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本就存在偏頗,每個人都有私心,這是無可避免的事實。因此,看著唐謠倚著窗不動,柳言絮和裴涵對視一眼,還是決定不去多管。待各國使臣都隨紀清珩他們離開之后,看熱鬧的百姓也就慢慢散去了。唐謠一回去就和往常一樣把自己關在房里,柳言絮在她房門口站了許久,嘆了口氣離開了。 應姝實在是個活潑得不像皇室公主的人,好不容易見到了紀清光,應姝死活不想就這么住進使館,而是纏著紀清光想讓她帶自己在元國的街道上好好地逛一逛。應辰顯然是管不住他這個meimei,也相信在大元境內紀清光不會讓他meimei受傷,索性自己先住進了使館,放meimei在外自由飛翔。 在世界線中紀清光的的確確許過應姝承諾,她又是靖國的公主,不可與之交惡,紀清光想了想,還是決定順著這小丫頭的意帶她在街上好好逛一逛。只是今日被那么多的百姓見過,她這一身衣服和長鞭就太過顯眼了,紀清光可不想走在街上被當猴看。簡單思索一番,直接把人帶去了公主府換衣服。 因為紀清光的身份太過尊貴,公主府又鮮少有人進入,就像上一次唐謠入公主府一樣,這個消息幾乎沒過多久就傳遍了整個京都城,當然,也傳進了右相府。 唐謠從閑嘴的丫頭那里聽來了這個消息,聽到之后也沒有多大的反應。紀清光注定是翱翔九天的鳳凰,能被允許陪伴在她身邊的人必定都是像裴涵和柳言絮那樣的女子,能力出眾,肆意灑脫,哪怕是討論如何扳倒一個人也是光明正大,干脆利落。不像她,一顆心泡在腐朽的泥里,連復仇都是靠著以私情利用別人這種不光彩的手段,還有那么一段不堪且不敢公諸于世的過往。 唐謠,你好失敗啊。 望著甕里因為蒸過了頭而變成一灘散發著奇怪味道的黑色汁液的花瓣,唐謠面無表情地倒在床上,疲憊地閉上了眼,任意識慢慢地陷入黑暗。 “阿謠……” “阿謠……” 好冷啊,沒有光,沒有溫度,也沒有……那個人。 這里是什么地方……她為什么會在這里…… 唐謠只覺得大腦一片昏沉,連睜眼都費力。但她聽到了一個人在溫柔地呼喚她,在急切地呼喚她,是很熟悉的聲音,是她很久沒有聽到過的聲音。唐謠努力撐開自己重逾千斤的眼皮,卻只能看見眼前一團模糊的紅影。 “阿謠……”有人輕輕抱住了她,這個懷抱里都是自己很熟悉也很喜歡的味道。唐謠依賴地往抱住自己的這個人的懷里蹭了蹭了,這個懷抱果然就把她抱得更緊了。唐謠安心地閉眼睡了過去,在這個香香暖暖的懷抱里。 紀清光摸了摸懷里人額頭guntang的溫度,臉色很是難看:“絮絮,這是怎么回事?” 柳言絮知道紀清光擔心,干脆利落地把唐謠一下午水米不進都把自己關在房間里的事情交代了,想想又補了一句:“自從住進相府后她就不再像之前那樣和我說笑了,幾乎整日都呆在自己房間里,偶爾才出門轉轉,就算有時候我找她說話也是那種官家小姐一樣的恭恭敬敬的回答。今天從酒樓回來之后就更嚴重了,把自己關在房里連飯都沒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