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屁命數
師兄,云念jiejie: 玉兒實在三生有幸,能夠遇見你們。很抱歉我說了謊,不能再陪你們走下去。肖寒此人,與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曾在爹娘墳前發誓,定要手刃仇人。若不是依靠你們的力量,我恐怕很難找到他。萬分抱歉,萬分感激,來世再報。 玉兒絕筆。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肖寒胸口中了一刀,他捂著傷口從床榻上滾了下來,又勉強站穩。 玉兒手執滴著鮮血的短刃,目光兇狠如小獸,“肖城主真是貴人多忘事,無妨,讓你死得明白也可以。當年,你還只是一個小小的里正時,和你的手下四處游玩,路過一家秦家客棧,因為你的私欲,你玷污了一個未出閣的少女,便是我jiejie。我父母知道后,要與你拼命,你就看著你的手下殺死他們,還有我jiejie。事后,還偽裝成強盜入室搶劫的模樣,將那家客棧所有值錢的東西全部擄走。怎么樣肖城主,這下記起來了嗎?” 肖寒驚恐的后退,“不可能,不可能,當時沒有其他的孩子,你絕對不可能在那里!” “我也不知道老天爺是怎么想的,如果他真得有靈,為何還要看著你這種人渣步步高升,享盡財富,但如果他無情,為何當初就放過了我?肖城主,你說好不好笑?”玉兒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這些先不說,你還欠我兩刀,是我爹娘的?!?/br> 肖寒的嘴角流出血來,胸口又多了兩個窟窿,衣領被玉兒死死的拽著,呼吸都有些困難,“玉,玉兒,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歡你?!?/br> 玉兒的臉上露出不屑的笑容,她松開手,預備一點點見證他的死亡,而眼瞧著他的后腦勺快要著地的時候,肖寒卻猛然伸手抓住玉兒的手腕,力氣大得不像是瀕臨死亡的人,玉兒睜大了眼睛,看著肖寒一點點坐正,獰笑道,“但是可惜啊,你不值得?!?/br> 端云念與何落定兩人趕到時,玉兒已經躺在一堆血泊里,肖寒不見人影。 端云念的心猛然跳了一下,慌忙跑到她身邊,抱她在懷,“玉兒,玉兒······” 她的氣息已經很微弱,端云念輸了真氣進去,才讓她勉強睜開眼。 “云,云念jiejie,你們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我,我的包子,沒買到吧?!?/br> “別說話了,我幫你療傷,不會有事的?!倍嗽颇钫f話的聲音都在抖。 何落定已經嗚咽出聲,他的白帕子堵著玉兒腰間最深的一道傷口,已經被血染個浸透,兩人心里都明白,此刻做什么,都已經無力回天。 端云念心里害怕極了,此刻只能是硬撐,“玉兒,玉兒你聽jiejie說,別怕,我一定會救你的,你堅持住,我再想,想一想——” 她腦中靈光一閃,“望追,望追一定有辦法!” 端云念招了望追出來,而他每次好像都知道云念要說什么似的,此刻一出來便是滿臉愁容,“大人?!?/br> 端云念急紅了眼,“望追,你有沒有辦法救玉兒?快說,快說你有什么辦法!” “大人,”望追低頭道,“這是玉兒姑娘的命數,就算是神仙來了,也不能輕易改變?!?/br> “什么狗屁命數!”端云念猛然吼出聲,“她才十六歲!她怎么會死,她還有好多事未做,我們還要一起取花靈的,我還要把她還給江先生的,別人托我照顧,我便是這么照顧的嗎?望追,我再問你一遍,有沒有辦法!” 望追恭敬的跪下,“小人不才,只知這條路是玉兒姑娘自己選的,這結果,便需她自己承擔?!?/br> “云念jiejie?!痹趹牙锏挠駜簹庀⑽⑷醯慕兴?。 “我在,我在?!?/br> “這確實是我自己所選,可惜,我還是沒能殺死肖寒,我,我被仇恨蒙蔽了眼,忘了花靈的作用了,我以為,我能了結他的性命?!?/br> “我幫你,你放心,我一定幫你除掉他?!倍嗽颇钚攀牡┑┑谋WC。 何落定的聲音哽咽,“玉兒啊,你怎么這么傻,這種事為什么不和我們說?為什么要自己去冒險啊?!?/br> “是玉兒,太自不量力了。云念jiejie,師兄,玉兒要同你們說的話,已經寫在信里了。若是,若是你們能見到江先生,請,請一定幫我,說聲抱歉,玉兒還是,還是沒能······” 她的話猛然停住,緊跟著,手腕也垂到了地上的血泊里。 “玉兒!”何落定失聲叫出來。 端云念只感覺懷中溫熱的身體慢慢冷卻,靈魂也漸漸脫離了這副軀殼,離他們遠去。眼淚一滴滴落下,滴在了玉兒一如既往的溫柔的臉頰上。 “爹爹,您讓我躲在米缸里做什么?”六歲的玉兒不解的問道。 “玉兒乖,咱們客棧里,最近來了一個大壞蛋,趁著沒有其他客人在,爹娘要好好教訓他一頓,省得以后他再害人?!?/br> 玉兒拍手道,“好耶好耶,打壞蛋,玉兒可以去看嗎?玉兒也可以幫忙?!?/br> 爹爹慈愛的摸摸她的小腦瓜,“玉兒要是想幫忙的話,就乖乖在這里不要動,不然爹爹會分心的,這樣的話,可能會被壞蛋抓住。所以玉兒答應爹爹,一直在這里,不管外面有什么動靜,都不許出聲,不許出來,除了爹娘來找你,好嗎?” “那,那需要很長時間嗎?” “只要玉兒有耐心等,不會很久的?!?/br> 這口米缸被父親搬到了地窖來,推到了死角,面前是一個高高大大的柜子完全堵著,只要不發出聲音,根本發現不了這里。相應的是,這里也很難聽到上面的聲音,動靜特別大的,也只能聽到含糊的響聲。 玉兒等啊等,一開始聽到的響動,心里想著,這肯定是父親在動手教訓壞蛋了,到那聲響沒了,她猜測父親應該很快就能結束,就能來接她了。哼,她也要看看,這個壞蛋到底長什么樣子。 可惜她等得都快困倦了,父親還是沒來,而忽然,她聽到有人下樓梯的響動,玉兒又興奮起來。 她仔細的聽著,有人到了地窖來,不止一個,聽這腳步聲,并不是她爹娘,玉兒好想出聲問問是誰啊,可惜一想到爹爹的囑咐,她只好捂住嘴巴,一點聲音也不敢出。 “里正,都處理干凈了,這里的東西也搬些走吧?!?/br> “不必,”一個有些清冷的聲音道,“這里都是不值錢的東西,分量又重,入室搶劫的,沒那么時間,只管挑些值錢的東西,剩下的也都砸了算了,看著心煩?!?/br> “好勒,不過您看起來臉色不太好啊,要不要休息下?” “不必,快些動手走人,這晦氣地方,一刻也不想再呆下去了?!?/br> 他偏頭吐了口吐沫,而此刻的玉兒再按捺不住好奇心,在柜子邊探頭看了一眼。匆匆的一眼,這些身上沾著血跡的強盜里,她記住了肖寒。 等到不知道多久,玉兒的胳膊和腿全部又酸又疼,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靜,玉兒好像知道,她等不來父親了。 于是她連滾帶爬的從米缸里鉆出來,爬到柜子上,再跳到地面上來。 等到她回到樓上,才發現以往溫馨整潔的自家客棧,被毀得面目全非,不像是強盜來到,倒像是被野獸襲擊過。 在這之前,玉兒的人生沒有經歷過任何風浪,沒有任何親人離開過她的身邊,而此刻,他們全部離她而去,偌大的房子里,獨留她一人。 端云念與何落定稍稍打起精神,把玉兒從冰冷的地上抱起來,安置在床上。 望追一直未走,默默的守在一旁,端云念的神色不佳,他不敢說節哀,只道,“大人,您別忘了,你還有重要的事沒做?!?/br> “是啊?!倍嗽颇钇鹕?,臉上帶著殘酷的冷靜,“玉兒不能放在這里太久,待我去殺了肖寒為她報仇,再讓他入土為安?!?/br> “大人!”望追急忙道,“大人別沖動,肖寒,肖寒可是持靈者啊?!?/br> “那又怎樣?他不該死嗎?” “可是他身上,有大人十分需要的東西,大人要是貿然取他性命,那花靈······” “花靈不該選他!”端云念咬著牙道,“玉兒的仇都還未報,加上她的那份,我今日定要肖寒,血債血償!” “大人三思!”望追擋在端云念面前,“您失去朋友,痛心難過,小人可以理解,但他是持靈者,對您的意義有所不同,大人千萬要記得自己的任務?!?/br> “花靈不是他的保護傘,不是他為所欲為,犯下惡行卻可以躲過的借口?!?/br> 何落定擋在端云念前面,“好,你既說云念的任務,那她便先取了花靈,再取這肖寒的性命!” 他也是怒火攻心,頭一回這么大的情緒,端云念朝他看看,他抓住云念的手,躲開望追的阻攔,“多說無益,先辦正事要緊!” 端云念朝他點點頭,兩人憤怒的氣焰朝前燃去。 望追在后面急得跺腳,“大人,大人你且慎重??!” ※※※※※※※※※※※※※※※※※※※※ 來遲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