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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里無人說話,晚上顧氏便格外粘著楚生。 她學習到子時,顧氏便安安靜靜坐在一旁配著她,偶爾也會翻閱些話本子消磨時間。 轉眼入了冬,路人乙再也沒有出現在她們面前,不過楚生知道她沒死,因為那家伙剛能下床就跑去喝花酒,與人爭卿月被打了。 好巧不巧,帶人打路人乙的正是楚生的學生,事情鬧的有點大,那學生被父母送去外地,勒令不準與那卿月來往。 “咚——咚!咚!咚”一慢三快的銅鑼聲響起,楚生合上本,準備睡覺。 外面的天太冷了,顧氏暖熱了被窩不想起,小聲埋怨著楚生不是個卿月,要不她就不用受罪了。 磨磨蹭蹭坐起身,楚生攔住了她,面上帶著調笑:“你現在越來越不像個慈母了,哪有做母親的偷偷罵孩子” 顧氏不由紅了臉,尷尬道:“娘親沒有,生兒不要胡說?!?/br> 楚生沒再說話,吹了燈,“生兒,你做什么?”顧氏疑惑,卻也沒有多想。 因為楚生這段時間,并無行僭越之事。 “睡覺”緊接著幃帳也被放下,便是窸窸窣窣的脫衣聲。這下顧氏慌了,也顧不得被窩暖和了,匆忙掀開幃帳下床。 都冬天了,有夫人不抱著睡覺,豈不是浪費…… 楚生怎么可能讓她走,早就把門鎖上了,不緊不慢回了句,“別走了,我也是卿月?!?/br> “嗯”顧氏迷茫的望向她,腳步卻是停了,“你說什么?” “我說我跟你性別一樣,可以一起睡的?!?/br> 楚生說著,又重新燃了燈,忍著冷意掀開衣服,腰間一片光滑,什么都沒有。 “不騙你吧,趕緊上床,要不被窩就涼了?!?/br> 顧氏的眼睛又從楚生的腰間移到她臉上,神情有些恍惚,被楚生拉著也沒反抗,順從的躺回了床上。 因著顧氏那么大力一掀,被窩里的熱氣跑了不少,楚生躺進去的時候,也只是沒有冰涼的感覺而已。 同床共枕目標已完成,聽著另一個人的呼吸近在耳邊,開心的心臟快要跳出來,為了不讓夫人發現,楚生她又往床邊挪了挪身體,便不再動彈了。 忽然,她感覺身邊的人似乎有些顫抖,心里一涼,莫不是自己把夫人逼哭了吧? 下一刻,那壓抑不住的哭泣聲清晰入耳。 艱難說出對不起三個字,起身時卻被抱住了,“是娘親對不起生兒,都是娘不好,娘對不起你啊……” 盡管楚生沒明白她在說什么,但這久違的懷抱值得用力去回應,“額……別哭啊夫人,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對不起你……” “生兒這樣,娘親九泉之下如何放心的下……”顧氏的淚像失了閥門,肆意流淌止不住。 楚生哄了許久,她夫人才不哭了,她也知道夫人為什么哭了,是擔心她以后討不到卿月,又嫁不了君陽…… 對此,樂觀的楚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心道:有你不就成了。 緊跟著悲觀楚生上線,對著慈母心的顧氏,心里也默默淌起了淚,娘子認認真真做起了娘,教人如何不難過…… 早上醒的身后,發現被八爪魚禁錮,艱難伸手把帷幔拉開一條縫,窗欞上覆滿了潔白的雪花。 怪不得昨夜那么冷,原來是下雪了。前些日子便聽隔壁先生說這里到冬月就散館了,想必放假就這這幾日了。 “看天色估計快到上課時間了,楚生小心翼翼去扒夫人的手,扒開又落下,周而復始。 她急了,再這樣下去一定會遲到的,“夫人,我要起床了,你別拉著我……” 顧氏迷迷糊糊睜開眼,應了聲:“叫娘”,身體卻是紋絲不動。 “夫人”楚生一臉急色,偏生又推不開,顧氏笑容不減,耐心糾正道:“生兒,乖乖叫娘?!?/br> 看出夫人是故意的,她沉默了片刻,果斷選擇了習兄。 伴隨著一聲驚呼,顧氏抱胸縮到了床邊,后背貼上了冰涼的墻,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楚生憋著笑,一臉無辜的穿好衣服走了出來。留下被窩里的小鹿夫人抱著被子,碎碎念。 不出所料的遲到了,但也有不少學生還沒到,她便讓那些已經來的學生先自行背書,等人陸陸續續到齊了才開講。 中午楚生回去做了飯,又特意去酒肆買了一壺酒,回來溫給她夫人喝。 看在這酒的份上,顧氏才沒揪著她耳朵,罵她不孝。 下午去上課,便有人通知她明日起散館,學生們歡呼一片,楚生雖是現代人,但還是布置了許多作業。 這里的人讀書都比較勤奮,為了學生好,自然也不敢讓他們松懈。 顧氏在楚生走后,把酒全喝完了,白玉無瑕的臉上浮起淡淡的紅暈,黑亮的水眸此刻也越發迷離,粉嫩的紅唇因沾染了酒水,看起來如桃花浸了露珠。 像被三月的清風拂過,微微顫動,隱隱像是在訴說些什么。 楚生回來時,便看到了這樣的夫人,仰面躺在椅子上,手里的酒壺已經空了。 這可是大冬天,窗外還飄著雪,她有些后悔買酒了。 從夫人手中取下酒壺,楚生輕輕松松的將人抱了起來,往臥房里走。 懷里的人無力睜眼,只看了她一眼又閉上了,闔眸時,眼角有淚滴滑落,“阿生……” 夢里夢外分不清,如熟睡般安靜的阿生,忽然眉眼含笑朝她走來,她伸出了手,卻撲了個空。眼睜睜看著面前人如碎裂的瓷器,一片片落在地上發出悲戚的嘶吼,碎片又轉眼間透明,似要把離別輕描淡寫,可她連空氣都沒有勇氣去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