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貴妃明白了此中的訣竅，按下了心中的念頭，可仍舊傷懷，整日以淚洗面。她怨恨、咒罵著各種人，唯獨想不到是鄭明朗自己的錯誤。

    因先前夢到了元后，明德帝回憶起了少年時，腦海中勾勒的都是元后的一顰一笑，見到了蘇如意那個相似的替代品，反而有些反感。自公主府中回宮后，他也不去蘇如意那邊了，而是常常往德妃那邊走。在眾多嬪妃中，當時的皇后還是與德妃親近些。

    “朕時常在想，派太子去齊州是不是做錯了?！泵鞯碌鄞髧@了一口氣。

    德妃笑了笑道：“太子乃純孝之人，自能明白陛下的苦衷?！毕ハ聼o子，看著鄭貴妃的謀劃，德妃反而是想開了，她現在覺得兩個女兒過得快活就好。比起三皇子，太子確實是優秀。雖說太子與兩個女兒不甚親近，但是能夠保證兩個女兒一生平安無憂。要是三皇子登上大寶，誰知道怎么一回事？她知道王家與三皇子走得近，這些年她與王家已經疏淡了許多。

    “鄭家這事情該如何處理？”明德帝又道。

    這話德妃就不再開口了，朝堂上的事情就算知道了，也只能裝作不知情。明德帝并不喜歡干涉朝政的女人，要不然當初的衡陽長公主為何早早放了權呢？不管先前是什么樣的人，一旦坐上這個位置，就必然會有變化。

    “還是在你這殿中舒服些，頭也不疼了?！泵鞯碌酆錾锌?。

    他到德妃殿中只是大倒苦水的，并不常宿在這處。比起年輕的美人，她們早就失去了風情。德妃并不以為意，送走了明德帝后，懶洋洋地倚靠在榻上，命宮女卷起了珠簾。

    “娘娘?！贝髮m女憂心忡忡。

    德妃掀了掀眼皮子，淡聲道：“聽到的話都要忘掉?！鳖D了頓，她又似自言自語道，“還是得傳個信，讓她們離老三遠一些?！?/br>
    月色凄冷，照亮著窗外的一枝梅花與一團積雪。

    謝扶疏感受到了吹面的寒風，伸手關上了那半扇窗戶。

    她一回眸，正好撞上了昭陽的眼神，聽她低笑道：“鄭明朗判決斬首，至于鄭家，鄭儉有很多門生，說著罪不及家人一類的話來，這惹得天子更生氣了?！毕惹懊鞯碌垡彩菑慕蠋Щ匾恍┎趴〉?，但只暫時養在了翰林院中，并不能讓他們新晉高位。明德帝明顯打算借鄭家的事情，給他帶回來的才俊騰出些個位置。

    “那鄭家呢？”謝扶疏快速走到了床頭，她握了握昭陽發涼的手，輕輕地呵了一口氣，又將那雙手放入了被窩中。

    昭陽瞇著眼，笑道像是一只小狐貍，她道：“看鄭儉要不要臉了?！编嵓遗c謝家都是大族，有謝家在前，鄭家怎么都不能落后，要不然，這名聲也毀了。雖然，鄭明朗這個紈绔子弟已經很給鄭家抹黑了。

    謝扶疏輕輕地“嗯”了一聲。近段時間，能夠感受到俠義值快速增長，說明那張方子還是極其有用的。只是那方子還是有一定缺陷，功能描述上是對能快速傳染的惡病有效。要是有別的因素在，她可能還得往齊州走一趟。但愿不是那樣的結果吧。

    “進來?！闭殃柟魃斐鲆恢皇殖读顺吨x扶疏的衣帶，小聲地催促道。

    謝扶疏一愣，神情從齊州事情上轉回，她朝著昭陽展顏一笑，脫了鞋襪縮進了被窩中。她練了內功心法，身子骨比尋常人尤其是昭陽要暖上些許。這等寒冷的季節里，她便是個極其趁手的人形暖爐。她將昭陽抱在了懷中，下巴抵著她的肩窩，身子前傾，小心地揉著她的腿。

    昭陽公主瞇著眼，神情頗為愜意。

    不到半刻鐘的時間，昭陽便小聲嘟囔道：“累?！?/br>
    謝扶疏哼了一聲，這姿勢確實不舒服，不只是下巴，還有肩膀和腰，都有些酸痛?！澳悄闾上聛??！彼吐暣叽俚?，忽然想到昭陽的行動并不方便，她又自己動手。這等天氣她哪里敢掀開被子來按腿？整個人縮在被窩中，沒多久，額上便沁出了細密的汗水。她從被窩中鉆了出來，對上昭陽公主笑盈盈的眸子。

    “傻?！闭殃柟鬏p笑道。

    “你說什么？”謝扶疏佯裝生氣。

    昭陽公主伸手摸了摸謝扶疏的面頰，手指從她的唇上撫過，她輕哼了一聲，語氣輕快道：“我說，你這木頭，真是個呆子！”

    謝扶疏望著昭陽公主，她的眸光沉沉的。

    屋中沉香繚繞，燈火明亮。

    謝扶疏忽然側身抱住了昭陽，笑道：“是，我確實是個呆子?！?/br>
    第62章 【危機】猜測

    “謝家啊，不管是謝國公還是謝大公子都可惜了?！?/br>
    “謝家又怎么了？最近出事情的不是鄭家么？”

    “說來鄭明朗比謝二公子更可恨，鄭家一點兒動靜都沒有，是不是太沒擔當了些?！?/br>
    “這本來就是鄭明朗一人的事情，與鄭家有什么關系？”

    “這么說當初不是謝二公子一個人的事情嗎？老國公還不是入宮了，哦，現在都不能稱國公了?！?/br>
    士子最喜歡議論朝中事情，這有人開了個頭，很快地引起了其他讀書人的附和。你一言我一語，倒是襯得謝家高風亮節，而鄭家顯然是落了下乘。

    誰知道這事情跟鄭家有沒有關系？就算只是鄭明朗一個人的主意，子不教父之過，鄭家的人難道不該出面嗎？再者這鄭明朗可是出了名的紈绔，惹出來的事情不少，都是鄭家擺平的。要不是鄭家縱著他，他能干出這樣的荒唐事情？讀書人的議論人傳到了一個官員的耳中，同樣引起了他們的附和。諫官一次次的彈劾，這會兒鄭儉的黨羽也不敢出來觸霉頭了。鄭儉本想著放棄鄭明朗，讓這事情這樣揭過了，可是民怨沸騰，他怎么都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