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子一愣，連忙放下茶杯，抓起他的手腕給他把脈。

    “師父？”許觀塵眨了眨眼睛，轉頭看見蕭啟進來，忙坐起來，“殿下?！?/br>
    蕭啟的腳步一頓，狐疑地看向他，許觀塵也看他，眼中帶笑，再喚了一聲。

    蕭啟抿了抿唇，快步上前，問了一句：“你怎么樣？”

    “有些頭疼?！痹S觀塵揉了揉眉心，“這是哪里？是出了什么事兒么？”

    “是?！笔拞巡璞f給他，“你先休息一會兒，事情我慢慢地跟你說?！?/br>
    其實他是不確定許觀塵是不是真的失憶了，而且一時半會兒，也編不出謊話來。

    許觀塵接過茶杯，似從前一般，朝他笑了笑：“謝謝殿下?！?/br>
    蕭啟留下一句“好好養病”，轉身便出去了。元策也覺著沒意思，許觀塵都失憶了，雁北軍隊的事情，他肯定也忘記了，便跟著一起出去。

    “你看到了?！笔拞υ叩?，“他不記得了，你回雁北去吧。你再不回去，只怕西陵皇位要被你那幾個兄弟給占走了?！?/br>
    “那他要是裝的呢？”

    “他是道士，狂言戾行是犯戒?！笔拞⒌?，“他把修道仙緣看得很重，應當不會?！?/br>
    元策直言道：“他都敢為了蕭贄去跳懸崖了，為他撒個謊算什么？”

    一時無言，蕭贄想了想，一甩衣袖：“我且試試他，你別進去?！?/br>
    他再進去時，玉清子還給許觀塵把脈，許觀塵見他進來，眼睛都亮了一下。

    這么多年來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說沒有半點昔年情分在，其實也不對。只是蕭啟虛偽又懦弱，想要的東西太多，多深厚的情分都被他消磨盡了。

    此時許觀塵像從前那樣對他，他有一點兒觸動。

    也就只是一點兒。

    蕭啟收斂了情緒，把玉清子支開，上前在榻邊坐下：“阿塵，你是不是不記得有些事情了？”

    “嗯?！痹S觀塵抱著被子點點頭。

    “還記得什么？”

    “還記得……”許觀塵拍拍腦袋，“還記得除夕那天，我和五殿下一起進宮去。后來陛下留我一個人在福寧殿，讓我輔佐殿下。出來的時候，有個娃娃臉的小公公讓我去偏殿休息，然后我就睡著了?！?/br>
    蕭啟心中暗松了一口氣，倘若他記得的事情再往后一點兒，只怕謊話就圓不過來了。

    “現在已經是三月份了?！彼肓讼?，繼續道，“你還記不記得父皇讓你吃的那顆紅顏色的藥丸子，因為那顆藥，你才會忘記事情。不過我一開始不知道……”他急切地辯解：“我一開始不知道父皇給你喂了那種東西，我不知道?！?/br>
    他抬眼看了一眼許觀塵，許觀塵輕嘆一聲，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了然道：“我不怪殿下?！?/br>
    “那就好?！笔拞⒃偎闪艘豢跉?，“現下是蕭贄做了皇帝，我早先在金陵城外有安排，我們現在很安全，你安心養病?！?/br>
    許觀塵似是有些吃驚：“五殿下？”

    “蕭贄的腿疾是假的，他逼宮把父皇活活氣死了，我沒辦法，逃出來了?！?/br>
    “這樣?！痹S觀塵握緊他的手，“沒關系的，還有余地?！?/br>
    蕭啟心虛地點點頭：“是?！?/br>
    過了一會兒，許觀塵輕聲問他：“方才與殿下一起來的那位，是西陵的三皇子元策？”

    “你見過他？”

    “我從前在雁北一年，在雁北見過他兩面。殿下為什么和他在一起？”

    “他來金陵劃定西北國界，我……”蕭啟想了想，又開始圓謊，“我發現他身邊有個人，身形很像你兄長，后來一看，果然是你兄長，我就……我就想法子拖住他，想幫你把你兄長找回來?！?/br>
    許觀塵面色煞白，道：“我能見見兄長嗎？”

    “過幾日再說吧，你先好好養病?！笔拞㈩D了頓，試探道，“現下蕭贄做了皇帝，你怎么想？”

    “殿下不若先去封地……”

    “他對我趕盡殺絕?！笔拞⒖慈胨难壑?，“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