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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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應弘定了定心神:“殿下請自便,臣先不走?!?/br> 他并不動身離去。 韓濯纓幾步走到謝澤身邊,借倒茶之際,沖他使了個眼色,將聲音壓得極低:“你怎么……” 她跟這個親哥相處著確實比較尷尬,但這里畢竟是韓宅,是他們父母留下的宅院,也算是他的家。 其實不只是親哥,其他人上門拜訪,只要不是惡意,她都不會直接下逐客令,而是等對方主動告辭。 謝澤抬眸,神情有幾分無辜:“可我真有事跟你說?!?/br> 韓濯纓聲音更低:“那你也不能……”她悄悄指了指不遠處的親哥。 這兩人說話時,雖然沒有親密的行為,但無形之中給人一種親近感。 齊應弘移開視線,忽然改了主意:“算了,纓纓,我改天再來看你?!?/br> 也不等meimei回答,他直接大步離去。 “誒……”韓濯纓扭頭,放下茶盞,看向謝澤,“你剛才干嘛趕他???他好歹是真正的雁鳴。這是韓宅,也算是他的家啊?!?/br> 謝澤卻只是笑:“沒有趕他,他本來就是要走的。再說,都沒認祖歸宗,哪里算是他的家?我們家還差不多?!?/br> 韓濯纓小聲反駁:“他雖然沒回歸本家,可也承認自己身份,愿認我這個meimei,也說好了三代還宗。我爹娘二叔要是泉下有知,肯定不舍得趕他出去?!?/br> ———— 齊應弘大步走出韓家。 他思緒極亂,腦海里浮現的盡是方才的場景。 這個meimei跟太子的關系,他看不分明?;蛟S是兄妹情?可太子殿下自有兄弟姐妹,又哪里缺纓纓這個meimei了?但若說是別的…… 那日纓纓斬釘截鐵的那句“我沒想嫁他”倏地在他耳畔響起。 齊應弘緩緩闔上了眼睛。 等他回到齊家,天已經黑了。 剛進家門,就有長隨上前,低聲稟告:“有貴客在書房等候?!?/br> 齊應弘心中一凜,拋卻雜念,直奔書房。 天色已晚,書房里點了一盞燈。 書桌前坐了一個人,正低頭翻看著一本書。聽到腳步聲,這人抬起頭來,露出一張年輕俊秀的面容。 是四皇子。 齊應弘問:“殿下怎么會在這里?” 燭火跳動,四皇子眼下有些青黑,他站起身來,聲音略顯嘶?。骸氨砀?,我聽說宋女官出事時,你就在當場?她的尸骨還是你帶回來的?” 齊應弘心頭一跳,當日宋大小姐聲稱幕后黑手是四皇子時,他還不太相信。但此刻聽到四皇子的問話,他不自覺竟多信了幾分。 “是?!?/br> 四皇子緊緊盯著他,眼睛眨也不眨:“她是真的死了?” “我親眼所見,還能有假嗎?”齊應弘神色不變,“倒是個烈性女子?!?/br> “砰”的一聲響,竟是四皇子拳頭狠狠錘在了桌面上。他臉頰肌rou抖動,聲音極低:“她怎么會死?她怎么會死?!” “殿下對這件事,似乎格外關注?!饼R應弘眼睛微瞇,緩緩說道,“連人帶車翻下澗底,絕無生還可能?!?/br> “她真的死了……你為什么不救她?你既然在現場,為什么不救她?” 齊應弘心念如潮,口中卻道:“黑衣人實在厲害,脫不開身。那絕對不是普通劫匪,應該是訓練出來的死士?!?/br> 停頓了一下,他繼續道:“我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樣的深仇大恨,能讓人出動這么厲害的死士?!?/br> 四皇子眸子沉黑。 齊應弘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臉狐疑地問:“那些人不會是四殿下派去的吧?” 四皇子雙目緊閉,臉色極其難看。過了良久,他才說道:“我沒想殺她?!?/br> 他只是想讓她留在他身邊。 “真是殿下?”齊應弘上前一步,神色凝重,“殿下也太糊涂了,怎么能做這樣的事?她是重臣之女,萬一給人查出來,殿下該如何自處?” “不會查出來,死士之所以是死士,就是因為他們不論活著還是死了,都無法出賣主人?!彼幕首訉Υ艘幌蛞詾楹?,但他沒想到他的死士害了她的性命。 齊應弘沉聲道:“這樣的死士殿下有多少?恕我直言,殿下該多替貴妃娘娘想一想。如今東宮穩固,你是皇子,真有異動,只怕去封地就藩都是奢望?!?/br> 四皇子有些不耐:“我沒想跟太子爭,你也不必教訓我?!?/br> 他現在對那個位置興趣不大,他想要的只有一個她。 可他害了她的性命。 自責、懊惱與憤恨一起蠶食著他。她死了,他派出去的人全軍覆沒。 他悄悄去看過尸首,血rou模糊,已辨不清原本模樣,但是她手腕上的手串,他絕不會認錯。 可他仍是不愿意相信她就這么死了,他的人只是要強行留下她,把她帶回來,怎么就把她給逼死了呢? 她就那么討厭他?討厭到寧愿死都不肯留在他身邊? 四皇子沒有在齊府久留,仿佛他此番前來,只為了向表哥求證,她是不是還活著。得到了答案后,他就失魂落魄離開了齊家。 而齊應弘卻久久不能平靜,初時想著四皇子的事,后來想的卻是東宮太子。 他忽的想起一件事來。根據他以前打聽的結果,纓纓找人冒充他,是在去年的十月十一月。那個時候,太子殿下應該在皇陵思過才對。 但是正如他要替四皇子瞞下宋小姐之事一樣,太子在不正確的時刻出現在京城且頂替了他身份一事,他同樣不能對任何人講起。 —— —— 齊應弘離開之后,謝澤略一思忖,再次問纓纓:“我來之前,你因為什么而落淚?” 他今日一見她,就發現她眼眶通紅,眼睛也有一點點腫。 “沒什么?!表n濯纓眼睛轉了轉,“就是突然有一點傷感罷了?!?/br> 雖然信任他,可長姐假死一事,應是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還是不告訴他好了。 謝澤垂眸:“是因為齊同知?” “不是啊?!表n濯纓想也不想,直接否認,并試圖換個話題,“對了,四殿下跟你關系怎樣???” “老四?”謝澤有些詫異,“怎么忽然想起他了?” “這不是想著,他是齊貴妃的小兒子么?會不會跟你作對什么的?” 謝澤沉默了一會兒,回答:“他比你小了一歲,性子有些悶,作對倒不至于?!?/br> 可能是因為他地位穩固,也可能是因為留在京中的皇子年紀尚小。他的幾個異母弟弟,平日里都極老實,并不像已經就藩了的大皇子二皇子曾經那樣明里暗里小動作不斷。 細算起來,做了十來年兄弟,他對老四印象最深的一幕,竟是老四那次在荷塘拉著宋女官不肯松手。 宋女官出事,老四這兩天整個人都透著一股頹勢,黯然神傷。 不過纓纓既然提出來了,少不得要多多留心一下。 韓濯纓點一點頭。 而謝澤卻慢慢端起了面前的茶杯,輕聲問:“纓纓,這幾天,你有沒有想我?” 他冷不丁冒出這一句,韓濯纓霎時間紅了臉。她直接搖頭,毫不猶豫地否認:“沒有,不想?!?/br> 謝澤視線自她通紅的耳根上掠過,他眸中閃過笑意,臉上卻浮現出明顯的失望之色,慢悠悠道:“不想嗎?可我想你了?!?/br> 他音色本就動聽,此時飽含深情,仿佛是寒冷冬夜里煨過的一壺酒,讓人熏然欲醉。 韓濯纓聽到自己驟然變快的心跳聲,暗暗惱恨自己的沒出息,怎么就因為他這句話就有這么大反應?但她毫不猶豫地“不想”好像真的有點傷人。 輕輕咳嗽了一聲,她只當沒聽見,匆匆丟下一句:“你先坐一會兒,我去看看后院還有沒有葡萄?!?/br> 她腳下生風,走得極快,心里卻越發明了,她對他是真的有意。 就像他喜歡她一樣,她也是喜歡他的。所以才會因為他的話,在心內掀起波瀾。 但她不能就這么稀里糊涂的回應他的感情。 至少得暗暗試探明白,他打算將她置于何地。 韓濯纓人到后院時,已經冷靜下來。 葡萄架上還剩了幾串葡萄,可惜都半青不紅,還未熟透。她站了一會兒,就又回去了。 謝澤剛一聽到腳步聲,就轉頭向她看去,眉梢眼角俱是清淺的笑意。 夕陽西下,他容色俊美,笑容溫暖。 韓濯纓有一瞬間的恍惚,但很快就又回過神來,盡量神色如常:“還有兩串葡萄,但都不熟,估計不好吃。我們去外面怎么樣?” “嗯?去外面?”謝澤眉梢輕挑。 她這是不躲他,還主動邀他外出? 韓濯纓點頭,神色不改:“對啊,好久沒去東市了?!?/br> 謝澤略一頷首:“好?!?/br> 沖翠珠打了聲招呼后,韓濯纓便偕同謝澤一起出門了。 “我請你喝茶吧?!表n濯纓有意無意與他保持著一臂的距離,“東市新開了一家茶肆?!?/br> “他們家茶水很好喝?” “好喝不好喝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們家請了個說書先生,故事講得特別好?!表n濯纓笑笑,“昨天傍晚聽小吉說,正講到高祖皇帝的故事,你不去聽一聽?” 聽故事倒在其次,她主要是想借機試探他的心意。 高祖皇帝的事跡,謝澤幾乎一清二楚。不過這種茶肆酒樓講的,多半是他祖宗的野史逸聞。若在平時,謝澤肯定嗤之以鼻,但纓纓開口邀請,那就不一樣了。 謝澤微微一笑,態度甚好:“也好?!?/br> 就當是了解一下民間故事。 東市熱鬧,人來人往,也有小孩子跑來跑去。 韓濯纓躲側身避身后跑過來的小孩時,被謝澤伸手一帶,直接攬進了懷里。 七月份衣衫不算厚重,雖然隔著衣衫,韓濯纓依然能感覺到他那與她體溫不同的熱度,她的心驀的漏跳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