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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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話成功戳到了宋佑安的痛處。 宋佑安臉色微微變了一變,口中卻道:“卻不知齊大人是以什么立場說的這句話?!?/br> 他著重強調了一下“齊”字,決定不認祖歸宗的齊應弘當即皺了眉。 韓濯纓感覺氣氛不對,按了按隱隱發痛的眉心,去打圓場:“兩位兄長先坐,我去給你們倒茶喝?!?/br> 翠珠連忙道:“小姐少爺,你們稍等,茶水馬上就好?!?/br> 她一溜煙跑遠,韓濯纓自然不能再以這個理由脫身,只得陪他們坐了。 她先轉向宋佑安:“大哥,你今天來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宋佑安看了一眼齊應弘,緩緩說道:“這得借一步說話?!?/br> 韓濯纓看他神色認真,也不疑有他,就沖親哥笑笑:“哥,那你稍坐一會兒,我們失陪一下?!?/br> 齊應弘沉聲問:“什么話當面說不得?” 他也有話沒問完呢。 宋佑安笑笑:“與家父有關,畢竟是家事,不好給外人知曉?!?/br> 一聽說涉及養父,韓濯纓立刻緊張而又認真:“爹爹怎么了?” 她跟著宋佑安大步走出廳堂,在院中站定,再次詢問:“大哥,爹爹怎么了?” “父親沒事,是你大jiejie?!彼斡影驳?,“清兮被退婚一事,你也有所耳聞吧?” 韓濯纓輕輕點一點頭:“我知道,蘭蘭說過?!?/br> 她被要求離開臨西侯府后,就再沒踏足過宋家半步。她與長姐接觸不多,同在宮中時,見面次數也有限。長姐辭去女官之職回家后,更是沒再見過面。她也只是從宋凈蘭那里,偶爾聽說一點宋清兮的近況。 “駱家欺人太甚,駱垚墜馬斷腿,還能怪到八字上去?” 韓濯纓心里隱隱猜測那位駱公子斷腿一事,可能另有隱情。但是她既然能猜到,長姐肯定也能猜到,且比她知道的更清楚透徹。 長姐既不明言,那她更沒有資格細說。 于是,面對憤慨的宋家長兄,她只泛泛安慰兩句:“錯過大jiejie是駱家的損失,讓她不要太難過了?!?/br> “嗯?!彼斡影裁銖姂艘宦?,“母親本想著再幫她擇婿,可她說想去邊關投奔父親?!?/br> “去邊關找爹爹?” “是?!彼斡影颤c頭,“你也知道,清兮她,本來就不是很想成婚,她以前一直想在宮里做女官來著?!?/br> 韓濯纓記得這一節:“這我知道?!?/br> 這也是她剛得知長姐與駱家訂婚之后,她震驚的原因之一。 “我挑了一些人,過幾日就護送她去邊關。你若有信件或者什么東西要帶給父親,可以交給我,我讓人一并帶去?!?/br> “好?!?/br> 雖然三月里,石南星的隨從回邊關時,幫她帶過一次了。但時間過去三四個月,又有機會擺在眼前,她當然不能錯過。 “什么時候動身???我現在就去整理收拾嗎?” 宋佑安微微一笑:“這兩日就要動身了,我怕我最近抽不開身,未必能再過來,所以最后就今天收拾了吧,正好我是坐馬車來的?!?/br> 他心里很清楚,纓纓當日被迫離開宋家,只怕此生都不會再回去。 “嗯,那我現在就去,大哥你稍等一會兒?!?/br> 韓濯纓快速回房,而宋佑安則踱步回了廳堂。 兩人一塊出去,只有宋佑安一人回來。 齊應弘向他身后看了看,問:“纓纓呢?” “她有事去做?!彼斡影残π?,“齊大人若是有要務在身,可以先行離去?!?/br> 齊應弘眼瞼微垂,沒有說話。 他跟這個meimei關系再生疏,那也是一母同胞的血脈至親。舍棄了她的宋家,又能算什么? 韓濯纓回房之后,挑了一些東西分別裝好,又迅速鋪紙研墨,筆走龍蛇。 不到兩刻鐘的時間,一切就都收拾好了。 她擔心宋家長兄等急,匆匆回到廳堂,只見兩個兄長都還在,正低頭飲茶。 聽到她的腳步聲,兩人一起抬頭看了過來。 韓濯纓將一個箱子、一個匣子并一封書信一起交給宋佑安。 齊應弘看在眼中,心里便有幾分不快。 “這封信和箱子里的東西是給爹爹的,這匣子給大jiejie吧。我回京的時候,石神醫給我的,說出遠門的時候,一路奔波,或許用的上?!表n濯纓想到長姐的冷清性子,又補充一句,“她若是覺得用不上,那……丟掉也行?!?/br> 反正她今年及笄的時候,石頭又送給她不少。不過贈藥這種事,藥品或許有用,但也可能犯忌諱。 宋佑安笑笑:“用得上,肯定用得上?!?/br> 齊應弘冷不丁開口:“我過幾天也要出遠門?!?/br> “???”韓濯纓回頭看了他一眼,忽然福至心靈,“所以,你也要嗎?” 齊應弘毫不遲疑地點頭:“是?!?/br> “那你也等會兒,我去給你收拾一些?!表n濯纓素來大方,并不是小家子氣的人。 她當即便轉身回房,片刻后,她拿了一個幾乎一樣的匣子遞給了齊應弘:“瓶子上都有用途和用法。其實也未必用的到,就是以備不時之需?!?/br> 畢竟出門在外,有時荒郊野外,真有些病癥,求醫問藥也不方便。 齊應弘仔細看了看,將小匣子納入袖袋:“好,記下了?!?/br> 宋佑安原本是想辦完事情就回家去的,但齊應弘也在,他不知怎么,就不想立刻離開了,而是繼續坐著喝茶。 而齊應弘還有話尚未問完,當然也不會早早離去。 等翠珠做好了晚膳,他們竟齊齊留下用膳。 這倆兄長是怎么想的,韓濯纓不知道,不過她自己覺得真的挺尷尬的。因為她明顯能感覺到這兩人不太和睦,而她只能佯作不知。 一頓晚膳用完,她先松了一口氣,甚是懇切:“時候不早了,兩位兄長早些回去休息吧,別讓家里人等急了?!?/br> 宋佑安清楚,這是韓宅而不是宋宅。纓纓已經開口,他也不好再久留。 是以他點一點頭,還看向齊應弘:“齊大人,一起吧?” 齊應弘沉默了一瞬,站起身:“好?!?/br> 兩人一前一后走出韓家。 月色正好。 齊應弘輕聲道:“宋家既已容不下她,宋公子又何必惺惺作態?” 宋佑安面色稍稍一白,心中微覺酸澀,卻不肯在齊應弘面前讓步。他笑一笑:“是不是惺惺作態,纓纓心中自有判斷。倒是齊大人,既然不認祖歸宗,又何必以兄長自居?” “你……” 宋佑安眸子沉黑,自嘲一笑:“咱們誰又比誰好到哪里去呢?” 齊應弘唇線緊抿,沒有說話。 宋佑安乘馬車離去。 而齊應弘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后,也不敲門,一個縱躍,飛身跳進了韓宅。 韓濯纓正幫翠珠收拾桌上的碗碟。她將碗筷盡數放在托盤上,端著托盤穩穩當當往廚房去。 剛行至院中,就看見一道黑影掠過,她面前倏地多了一個人。 韓濯纓警惕心起,下意識后退半步,手中托盤晃動了一下,碗碟差點掉落。 待看清眼前人的形容后,她悄然松一口氣:“哥,你怎么又回來了?嚇我一跳?!?/br> 齊應弘也意外于自己眼前看到的場景。他視線自她手中的托盤上掠過,沉聲道:“我是有件事想問你?!?/br> 恰好翠珠回來接應,看見齊應弘,還疑心自己方才看花眼了:“少爺?” 韓濯纓將托盤交給她,待她走遠后,才問兄長:“什么事???” 她尋思著,他去而復返,不走正門,肯定是有極其重要的事情。 齊應弘忖度著問:“你與太子殿下很熟?他昨日為什么會出現在家里?還幫你解圍?” 韓濯纓萬萬沒想到,他跑回來是為這件事。她微一愣神,含糊回答:“算挺熟的吧?殿下幫過我很多?!?/br> “我今天跟你說的那些話……” “我知道,也記得,你放心?!表n濯纓不想細談那些,抬眸看著他,“哥,還有嗎?” 齊應弘沉默了一瞬:“我過幾天出京一趟,大概七八日就會回來?!?/br> “那你路上小心一些?!?/br> “嗯?!饼R應弘依舊沒走大門,幾個縱躍后離開了韓宅。 韓濯纓聽得馬蹄聲由近及遠,直到他這回是真的走了。 她這才去廚房幫忙。 翠珠手腳麻利,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也不讓小姐動手,只讓她在門口等著。 “今天來了兩個少爺,要是三個都來,那才是齊全呢?!贝渲槁曇魵g快。 ——雖然知道了那位的真實身份是殿下,但有時她仍會當他是少爺。 “提他做什么?”韓濯纓眸光輕閃,“你還嫌今天不夠忙的嗎?” 兩個都夠尷尬了,若是三人一起出現,她簡直不敢想象。而且,誰知道他如今的態度會不會讓人看出古怪來。 事實上,謝澤也想過去清水巷,只是條件不大允許。 他忙于政務,閑暇時間少。今天傍晚原本有些空閑,卻又被皇帝叫走。 一通談話之后,已到了晚膳之際。 父親留他用膳,他自然不能推辭。 皇帝好幾天沒跟兒子一起吃飯,見兒子似是有些心不在焉,就出聲詢問:“怎么?人在這兒,心跑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