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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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袋空空蕩蕩,而荷包里除了一枚刻著兩條魚的玉佩外,還有三個用油紙包裹著的藥丸。 翠珠眼睛一亮,激動得語無倫次:“小姐,就是這個!連油紙都一模一樣……” 韓濯纓盯著油紙仔細瞧了瞧,神色有些古怪:“你確定他給你吃的是這個?” 翠珠重重點頭:“嗯嗯,我確定。我親眼看見的還會有錯?” 韓濯纓神情更怪異了:“可是,這油紙上寫的是‘九藜丸’啊?!?/br> “???”翠珠瞪大了眼睛。 九藜丸她不陌生,雖然名字里有個丸字,卻不是藥,更像是飴糖。清甜可口,不遜蜜餞,最初的方子是從宮里傳出來的,她隨小姐進京后還吃過兩次。 難道她吃的就是這個?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423 21:00:14~20200424 19:07:2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西瓜北 10瓶;不月半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6章 兄長 十月的夜晚涼颼颼的。 韓濯纓提著燈籠,躍上房頂,根據翠珠的描述,在他們之前藏身的地方細細尋找。 過了大約一刻鐘,她才找到一張小油紙,攥在手心,縱身越下。 焦急等待的翠珠連忙湊上來:“小姐,怎么樣?” “有點冷,先進屋再說?!?/br> 兩人回房以后,韓濯纓攤開手心:“你看看是不是?!?/br> 燈光下,她們看得分明,這油紙和那九藜丸外的油紙一模一樣。 翠珠激動極了:“就是它,就是它!我吃的不是三日斷腸丸對不對?” “當然不是啊?!表n濯纓笑笑,“普通的九藜丸而已,不早了,你先去睡吧?!?/br> 有她這句話,翠珠才放下心來。今天的經歷對她而言,驚心動魄,她需要去好好冷靜一下。 但韓濯纓并不像她安慰翠珠那樣徹底放心。雖然從情理上來講,翠珠吃下的十有八.九就是九藜丸,但誰也不能保證那人是不是在三日斷腸丸外裹上了九藜丸的油紙。關系到翠珠的性命,她不敢有一丁點的僥幸心理。 次日韓濯纓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廂房。 那人仍在昏迷中且臉色潮紅。韓濯纓伸手試了試他的額頭,果然很燙。 她略一思忖,叮囑翠珠:“我去附近藥房看看,抓點藥回來。不能讓他死在咱們這里?!?/br> 家中有上好的金瘡藥,只需要一點退燒的草藥就行。 她此行的主要目的是為了找大夫驗看一下所謂的九藜丸,究竟是真是假。 發燒是常見毛病,買些退燒的草藥倒也不擔心旁人生疑。 韓濯纓自袖袋中取出一個九藜丸和一小張油紙:“勞煩大夫幫我看一看這是什么?!?/br> 老大夫抓藥的動作微微停頓了一下,聲音嚴肅了幾分:“稍等片刻?!?/br> 待將退燒的藥包好,他才又認真去看韓濯纓遞過來的東西。 “怎樣?” 老大夫的臉上忽然浮現惱怒:“怎么回事?戲弄老夫是不是?這油紙上不是寫著九藜丸嗎?” 韓濯纓輕聲解釋:“我是想知道,油紙里包裹著的是什么?!?/br> 老大夫又瞅了兩眼,語氣硬邦邦的:“這只有一張油紙,誰知道先前包裹的什么?至于這個……”他湊到鼻端聞了聞:“聞著像是,不過你既然特意問我,那多半另有玄機。老夫才疏學淺,看不出來?!?/br> 韓濯纓有些氣餒,但很快就改了想法:算了,等那個人醒來逼問他就是了。反正她現在也不好把他直接扔出去。 她接過藥,付了銀錢,告辭離去。 “我去煎藥吧?!痹敬渲閷ψ蛲斫俪值娜擞謶钟謪?,但得知他給自己吃的是九藜丸后,那些厭惡抵觸竟奇跡般地散去了一些。 今天的清水巷比平時要安靜,街坊鄰居進出都小心翼翼,說話也不敢高聲。 傍晚鄰居馬大娘來借醋時,提到昨晚的青云衛,還一臉的后怕:“啊呀,昨天晚上,真是嚇死人了啊……把我給嚇得呦,也不知道他們要抓誰,抓到了沒有……” “是啊,我也要嚇死了……”翠珠跟著附和,心里卻在想著,可千萬不能給鄰居知道,青云衛要抓的人就在韓家廂房里。 晚間韓濯纓去廂房看了看,又灌了一次藥。 回春堂的老大夫自稱才疏學淺,不過退燒藥卻很管用。 四個時辰內灌了兩碗藥下去,那人額頭已經不像先時那般燙了,只是仍在昏睡。 “小姐,怎么樣了?”家里躺著一個昏迷不醒的人,翠珠心里也不安。 “還算穩定吧?!表n濯纓于醫術一道并不精通,“身上不燙了,呼吸也平穩。反正咱們從邊關帶回來的藥,治理外傷最靈驗了。去休息吧,不用管他?!?/br> 翠珠點一點頭:“嗯?!?/br> 一夜無事。 次日早飯后,一陣急促的拍門聲打破了韓宅的寧靜。 “開門!快開門!” 聲音大而嘈雜,并不是平時來串門的鄰居。 韓濯纓心中一凜,上一次這般架勢,還是前天晚上青云衛過來捉拿人時。她第一反應就是莫非是來捉那個人的? “小姐?”翠珠顯然跟她想到了一塊兒,“怎么辦???” 韓濯纓略一思忖:“你去開門,能拖一時是一時。我來處理他?!?/br> “哦,好的?!?/br> 翠珠連連點頭應下。 越到危急時刻,越不能慌。 韓濯纓心思轉得極快。 此刻情況緊急,面對緝拿,要么隱藏,要么偽裝。短時間內,讓她將一個受了重傷的成年男子妥善藏起來并不容易,那就只能兵行險著,給他裝扮一下來躲避追查了。 門外拍門聲很響,韓濯纓手上動作有條不紊。 她不懂易容術,只會一點簡單的改裝。她心里遺憾極了,如果這人相貌女性化一些就好了,那她完全可以把他扮成女子。 可惜可惜。 昏迷不醒的人一動不動很配合。當韓濯纓的手碰到他嘴唇時,他卻猛地睜開了眼睛。 兩人四目相對,韓濯纓怔了一瞬。 與此同時,外面傳來翠珠的喊聲:“小姐,韓家老宅的又來……” 一聽說不是青云衛,韓濯纓緊繃的心神瞬間松懈下來。雖然也麻煩,但相較之下好對付的多。至于面前這個人,她暫時沒有功夫來應對他。 他醒的真不是時候,還是讓他繼續睡吧。 于是,她搬起這人腦袋,以手為刀,在他后頸狠狠砍了一下,成功讓他再次陷入昏睡。 韓濯纓輕輕拍了拍手,起身走出廂房。 方才翠珠聽從小姐吩咐慢悠悠去開門。打開門之后她才發現,不是青云衛,而是前日見到的韓家老宅那些人。除此之外,另有幾個官府衙役。 街坊鄰居就站在門口,有擔憂的,也有看熱鬧的。 先開口的是官府衙役,他打量著翠珠,居高臨下:“你就是韓氏?” “我不是,我是這家的丫鬟?!贝渲檫B連搖頭,又扭頭高聲呼喊示警。 她回身之際,韓家老宅的人推搡著走了進來。 翠珠懊惱,急忙張開手臂阻攔:“你們要做什么?光天化日,私闖民宅嗎?” 為首的衙役伸臂一擋,將她推到了旁邊,一面往里走,一面高聲問道:“韓氏呢?有人報官說她受人教唆,獨霸家產,跟我們到京兆府走一趟吧?!?/br> “什么獨霸家產?”翠珠急得滿頭大汗,“哪有什么家產?” 為首的衙役倒也有耐心,虛虛指了指韓宅:“就是這房子。韓靖留下的宅院,本該由其嗣子繼承,但韓氏霸著不許其嗣兄弟居住?!?/br> 他話音剛落,韓濯纓就走了過來。她輕笑,聲音中透著幾分慵懶:“哦,我怎么不知道,我還有個嗣兄弟?” 為首的衙役看了她一眼:“你就是韓氏?跟我們走一趟吧?!?/br> “我的確姓韓,讓我走一趟也可以。不過有些事,我想先問清楚?!表n濯纓停頓了一下,“比如這嗣子究竟是怎么回事?!?/br> 韓竣輕咳一聲,神情嚴肅:“你父親無子,族中為他過繼嗣子,也就是你的嗣兄弟。嗣子在禮法上等同親子,你怎么能不認?” 上次他們在韓濯纓手上吃了虧,自然不肯就此罷手?;厝ズ蟊娙艘缓嫌?,想了這么一個法子,借入嗣的名義光明正大的來討要這房子。畢竟嗣子承業,名正言順。怕她動粗,還報了官。 她不是會些功夫么?難道還敢跟官府作對不成? “嗣子?”韓濯纓哂笑,她環顧四周,“我父母雙親七年前過世,街坊鄰居應該都知道,當時可沒有所謂的嗣子披麻戴孝?!?/br> 馬大娘第一個說道:“沒有!” 其他鄰居也跟著附和。 韓濯纓笑笑,又道:“再者,我祖父還在世時,就與韓家老宅那邊斷了聯系。百年之后,另起墓xue,不入韓家祖墳。我們家的家事,他們這些外人有什么資格插手?” “什么斷了聯系?”韓竣立時反駁,“韓氏一脈,同氣連枝。有韓家家譜為證,豈是你說斷就能斷的?你不能因為一己之私致使你父親斷了香火。這是大不孝……” 他三言兩語就把一頂大不孝的帽子扣了下來,仿佛不承認入嗣就是她韓濯纓自私不孝一般。 她只當沒聽見他的話,神情自若,繼續說道:“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我父親既有親子,何須螟蛉?” “你說什么?”在場諸人俱是一怔。 韓竣呆了一呆,下意識道:“他哪來的兒子?他兒子不是早死了嗎?” 說是失蹤,可戰亂中的失蹤,誰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誰說的?”韓濯纓道,“我兄長韓雁鳴確實是在三歲那年走丟了??缮n天有眼,數日前他已經找回來了啊?!?/br> 她這句話仿佛炸響了一個驚雷,在場之人無不交頭接耳,議論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