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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可炯的車跟喬琬走得是相反的方向,很快就走遠了,可是喬琬越想越覺得周可炯剛才看她的眼神有種詭異的熟悉感。 她苦思冥想了半天,突然恍然大悟。 那種關懷、同情、欲言又止不可說的表情,不就跟當日她跟隨太子去北境,從北境走的時候駱鳳心那些手下們看她時一模一樣么! 喬琬心覺不妙,派人去一打聽才知道駱鳳心干了什么好事,最可氣的是駱鳳心還不算騙她,現在這效果不就是她要的嗎? 喬琬想去責怪駱鳳心又沒有理由,不去吧又實在是覺得臉皮發燒。 不行,這口氣不能就她自己受著。 喬琬立刻讓人調轉馬車進宮,她雖然現在只是平民,但守門的侍衛們都認得她,也都知道她即將成為公主的內眷,因此沒攔著,就這么讓她刷臉過去了。 她來到御花園,駱鳳心不是讓她采荷葉嗎,她今天就把這明鏡湖里的荷葉全拔禿了送給她! 喬琬叫來宮女太監,說荷葉是公主要的,讓他們去摘來。這些人里就有那天替駱鳳心給喬琬傳話的那個小宮女,有她為證,其他人倒是沒有懷疑過這命令的真偽,只是現在正值賞荷的季節,把湖里的荷葉全摘了……總覺得不是很妥當。 有人提出要先奏報皇上,可見喬琬催的急,只好一邊摘著,一邊派人去報。等駱瑾和得了消息趕來的時候,明鏡湖里的荷葉已經有一半只剩光桿兒了。 駱瑾和瞧著這一溜的光桿兒糟心地用袖子捂住了眼,讓人去把駱鳳心叫來訓斥了一通,而喬琬也終于“如愿以償”,因為破壞明鏡湖被降了罪,罰她跟著花匠們一起照看御花園的花花草草半個月。 駱瑾和一走,平白遭到訓斥的駱鳳心當著一眾太監宮女的面把喬琬拽進了一座無人的偏殿,殿里發生了什么無人知曉,只聽喬琬起初還在尖叫,很快尖叫聲就停止了,似乎是被人捂著了嘴巴,偶爾有一兩聲嗚咽從殿里泄露出來。 大半個時辰后,殿門打開,眾人看到喬琬被駱鳳心橫抱在懷里,一動不動,已經失去了意識。她發髻有些凌亂,身上被她自己的外衣蓋著,看不見內里的情況,而駱鳳心的衣衫也沒有來時平整。 大家看了一眼公主微紅的面頰,紛紛低下頭去,待公主抱著人走后,才又議論起來。 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先是在宮女太監們中間傳,然后不知怎么又從太醫院傳出了有太醫半夜去公主府給喬琬診治的事。 漸漸的不止在宮中,連宮外京城里也都傳遍了,都說喬御史被賜婚給昔日的死對頭以后慘遭報復,公主對她肆意妄為,喬御史反抗不成,幾次被公主玩弄到暈厥,日子過得特別凄慘。 “哎,問你呢,是不是真的?那個樂平公主真有那么厲害嗎?你們那什么的時候……” 喬琬眼見著月袖越問越下流了,趕緊止住她:“這種謠言你也信,我都要懷疑你那些情報的真實度了?!?/br> “傳得挺像那么回事的呀,好多人都在說呢。而且你倆的那些話本故事里不是有許多也都這樣寫的嘛,就樂平公主回來以后把你關起來天天……” “閉嘴吧!佛門凈地,說這些話也不怕得罪菩薩?!?/br> 喬琬紅著臉把月袖拖走,她現在十分后悔自己那天為什么腦子進水要跟駱鳳心慪氣。慪氣也就罷了,好歹算計到底,偏生進了宮以后中途又改了主意,配合著駱鳳心把這一出謊言演了個全。這份自我犧牲的精神真是感天動地,希望日后駱瑾和能給她手書一塊“精忠報國”的匾額掛著。 算了,還是不要了。別人精忠報國是靠抗擊外敵,自己精忠報國是靠跟公主傳艷情緋聞,真得了這么個匾額,怕是要把人家正主氣得從墓里爬出來。 “上次讓你查岷地的情況現在可有消息了?”從清露寺出來,喬琬為防止月袖繼續糾纏剛才的話題,主動問道。 “比之前還亂。上月接連暴雨,蒼江漲水,在福渠縣一帶決堤了,淹死了千余口人。那會兒正趕上新皇登基,岷州刺史沒敢上報,壓到現在。 朝廷不知道這件事,賑災的糧食、銀兩一樣都沒有。岷州本就匪患嚴重,加上流離失所的災民,我估摸著這事最多還能拖上一月,一月之后若還不見改善,岷州境內必有暴動?!?/br> “我記得朝廷去歲剛給岷州撥過一筆修繕堤壩的銀子,按說不應該啊……”喬琬奇怪道,“難道是岷州刺史貪墨了這筆錢?” 月袖搖頭:“百姓中有人在傳,但還不知道是否確有此事?!?/br> 岷州民風彪悍,曾因官員欺壓百姓暴動過三次。豐年還好,一到荒年就匪患橫行,朝廷拿這個地方很是頭疼。 派兵去剿吧,崇山峻嶺的,兵派的少了對方仗著地形優勢還打不過人家,若是派的兵多了,這些土匪草寇棄了寨子往深山里一鉆,根本抓不到人。 當然,如果朝廷下定了決心非要弄死他們,派出十倍百倍的兵力要殺也都殺了。但就岷州這個地方,土地貧瘠地廣人稀,花費這么大代價繳匪簡直得不償失。 然而就這么放著不管也不行。在過去的短短兩年時間,已經有三名岷州的官員被殺了,這些被逼到絕路的百姓根本不懼官府,如果岷州刺史真的貪了這筆錢,喬琬毫不懷疑這些人甚至有膽子圍攻府衙。 “此事關乎到咱們這次行動的成果?!眴嚏嗪饬艘环瑢υ滦湔f,“你親自去岷州走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岷州刺史貪墨銀兩的證據。如果有的話先不忙動手,等我消息;如果沒有咱們再另做打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