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幫扶。

    封月閑喉嗓滾動，原是如此。

    她勾起笑，卻不知在笑誰。

    不知是宋翩躚那句“是我的錯”可笑，還是她自己的一廂情愿，更為可笑。

    “不擾公主清凈了?！?/br>
    封月閑脊背挺直，聲音輕緩徐徐，一舉一動如最合宜的貴族教養，一絲不茍。

    唯轉身離去時，手臂向后一擲，蒼青袖袍如云鼓蕩。

    殿門打開，外頭的光照進來，驅散醺然女兒香。

    封月閑邁出去，裙擺很快消失在朱紅門前。

    她離開后，殿中空留滿地珠翠花鈿，并燃盡了的香。

    宋翩躚四下看了看，頭愈發痛了，她坐下，在腦海中道：

    “09，封月閑，也是彎的？”

    這個“也”字用得極為精妙，09竟然無法反駁。

    “據搜集到的資料來看，其中并未有封月閑的性向標注。封月閑一生未娶未嫁，也未與人提起過，所以……”

    “我知道了?！彼昔孳]輕嘆道。

    她讀資料時，只覺得封月閑是個事業心很重的女人，自當與尋常女子不同，情情愛愛的，耽誤她打江山，哪知道是這個結果。

    想來，或許是她的舉措讓封月閑誤會了。

    09小聲道：“不怪宿主，封月閑的表現，實在也不像喜歡宿主的樣子啊，我都被嚇一跳?！?/br>
    一陣安靜后，宋翩躚道：

    “不管怎么說，我該再注意些的?！?/br>
    “而且，每個人性格不同，表達情感的方式也不同，不能片面地去看待?！彼郎芈暤?。

    09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芳若姑姑進來，見一地東西，唬了跳：“怎的都打翻了去？”

    “哎呀，花鈿俱不能用了，要讓內務府再送匣子來才行?！?/br>
    說著，她細細瞧著宋翩躚臉色：“方才太子妃離去時，神色略有不愉，可是與公主起了齟齬？”

    芳若姑姑是宮中活了大半輩子的人精，能瞧出不對來著實老辣，宋翩躚卻無意再說，只道：

    “不是什么大事兒，姑姑莫要多憂?！?/br>
    說起花鈿，宋翩躚想起那片沾了口脂的花鈿，若是讓芳若姑姑瞧見，說不得便要猜出些什么了。

    待芳若姑姑走到一旁，露出身后放置花鈿的桌案，宋翩躚當即轉眸去尋。

    卻見那處空空如也，花鈿無影無蹤。

    宋翩躚怔然。

    封月閑回到東宮。

    二飲自幼跟著她，自然察覺主子從明壽宮出來后，身上便冷凝著。

    封月閑威勢重，尤其繃著張冷美人芙蓉面時。

    便是平時笑嘻嘻愛玩鬧的飲雪，此時也不敢再鬧，和飲冰安靜綴在封月閑身后伺候。

    飲雪正想著如何能讓主子高興些，便聽封月閑問：

    “近日族中可有什么事？”

    這便是問飲冰宮外消息。

    飲冰仔細想了想，道：

    “近日并無婚喪嫁娶，倒是前些日子江南少些流民來了上京，有些父母路上沒了，只將孩子托給同鄉親族，帶到京中尋個生計?！?/br>
    “老爺出門瞧見了，便主張修了個私塾，掛著咱們封家族學的名頭，束脩將軍府出，想來這兩日便要開院了?！?/br>
    封月閑淡淡道：“聽起來有些意思，本宮想去瞧瞧?！?/br>
    飲雪一臉茫然，欲言又止，您這面無表情的亞子好像根本不覺得有意思啊。

    飲冰想的更多：“太子可知您要出宮？”

    封月閑手中的紈扇啪嗒落到桌上，她似笑非笑道：

    “本宮出宮，需要她首肯？”

    她輕聲曼語，面前的二飲卻被這釋放開的氣勢鎮得不敢說話，噤若寒蟬。

    “去準備?！?/br>
    “是?！憋嫳嬔┖敛华q豫道。

    可能其他后妃要出宮是天方夜譚，但封月閑是什么身份，誰敢攔她？

    但在上步輦前，封月閑回首看了眼東宮，內心冥冥中有一個意識，讓她不自覺道：

    “吩咐人，將東宮牢牢看住，太子必須宿在東宮，如有意外，即刻與本宮說?！?/br>
    “是?！憋嫳浵?，準備通知禁衛中人。

    “還有養心殿?！狈庠麻e細細交待，宋翩躚還是很乖的，平時就在這幾個地方活動，“明壽宮也是?！?/br>
    她還會去明壽宮做公主打扮，不能漏了。

    總之，即使她不在，宋翩躚的行蹤她也該知曉。

    她總覺得，自己一眼瞧不見她，就不安心。

    定是宋翩躚身子太弱了，讓人放心不下。

    等發覺自己又想了半晌那人后，封月閑閉上眼，不愿再去想她。

    等宋翩躚從密道回來，便聽雪青眼觀鼻鼻觀心道：

    “太子妃回了將軍府，歸期未定?！?/br>
    徐敬在旁邊搭腔：“太子妃氣勢洶洶的，奴才攔都攔不住，哎喲?！?/br>
    回將軍府了？

    09幽幽道：“封月閑這是……回娘家了？”

    “……”

    宋翩躚一時竟不知怎么回答09。

    她只覺得頭痛如裂，眼皮一陣沉重，一個不留神，眼皮墜了下來，身子便也跟著墜落而下。

    “太子——”

    世界昏暗。

    宋翩躚知曉自己暈眩了過去。

    這具身子三天兩頭的暈，她都習慣了，但第一次，她在暈倒后做了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