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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叫我沅沅……” “主子!你醒醒吧,這一場夢做的太久了,您掉進漩渦里,可他呢,他早就掙脫開來了,您忘了么,是他促成您去的戎狄,如今宮里傳聞掌印和太后娘娘走影,那晚暉云寺您也見著了,他對您沒有真心,他會為了太后失手殺死寧王殿下,寧王殿下可是您的兄弟啊,您幫著外人害他,叫殿下九泉之下如何安心?倘若查出來是您叫的寧王殿下去暉云寺,您真當他會舍棄自己的命去救您么?” 蒹葭拉住她,苦口婆心道:“主子,您就聽蒹葭一句勸,咱們去找陛下,將事情全都說出來,陛下本就懷疑是掌印害的順妃娘娘,如此一來沒有人會疑心您,您還安心當您的大郢長公主,將來還有大半輩子的年華,您真的不能再耗費了!” 她托住司馬璇往門外走,她恍恍惚惚,腦子里什么想頭也沒有,耗了半輩子真的就這樣不明不白么?那她為什么要去戎狄,她該如何面對駙馬的死,如何去面見父皇? 挑開門簾,檻上站了個人,蒹葭一嚇,驚呼道:“掌印……” 司馬璇猛地抬頭,“廠臣,我……” 阮瀾夜瀲滟挑了挑眉梢,盯著她的臉龐良久才道:“咱家和公主也有三年沒有好好說過話了,說到底還是臣疏忽?!鞭D過頭朝向蒹葭,沉聲道,“你且退下,這兒不留人伺候了?!?/br> 蒹葭心里忐忑,七上八下的看了司馬璇一眼,輕聲喚道:“主子……” “怎么?當咱家的話是耳旁風么!”阮瀾夜回頭冷斥。 司馬璇道:“你先下去,不用你伺候?!?/br> 蒹葭帶上門退出去了,阮瀾夜提起曳撒邁進殿內,輕車熟路進了配殿,打量了眼殿內的陳設,自從她回來后,這重華宮她還未踏進來一步,她淡淡道:“依舊是當年的大殿,連陳設都一丁點兒都未變,臣記得這兒以往有只西洋鐘,公主喜愛的緊,每日都要吩咐臣擦拭的干干凈凈,后來不小心跌壞了,公主傷心了好久?!?/br> 司馬璇依舊站在門簾上,聽見她忽然提起舊事來,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她不知道剛剛的話她到底聽到了多少,不管從前心里是怎么想的,可只要她一出現,以往所有的猶豫全都煙消云散,也許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她心里一直有執念,哪怕撞得頭破血流也在所不辭。 咽了下喉頭,司馬璇邁進來,微微牽起嘴角笑道:“這些瑣事,廠臣真的還記得么?沅沅以為廠臣再也不記得了,”她伸手牽住她的襕袖,聲音輕輕柔柔地,“廠臣還會像從前那樣對待沅沅么?” 阮瀾夜怔住手腕,愣在原地,半晌才道:“公主不恨臣,不怨臣么?” 她依舊緊緊攥住她的襕袖,生怕一個錯手便永遠攥不住,咬牙道:“我的確恨過怨過你,恨你叫我去戎狄,恨你沒能留住我,如今這副局面,有一大半都是你造成的?!?/br> 她聽了只覺好笑,隔著衣袖她依舊感受到腕間那股力道,她掙開了手腕,譏誚道:“公主何必將所有事情全都推在臣的身上,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可公主偏偏要逆命而行,到頭來,落得這樣的結果又豈會如人愿?” 司馬璇手指頓在空中,苦笑道:“廠臣這是何意?” 她昂頭道:“臣只當公主是主子,沒有別的心思?!?/br> 做了這么多,就換來這樣一句沒有別的心思么?強忍住眼眶里的淚水,泫然扶住案杌,踉蹌道:“是么?廠臣原來是這樣想的么?可……可是為什么不早點說呢,我沒了駙馬,辜負了父皇,辜負了大郢,背棄了我的國,到頭來就換得這樣一句話么?” 她覺得渾身像是掉進了冰窖里,一丁點的暖意也看不到,她以為她拉住的是一棵救命稻草,可臨死前才發現,原來是一塊腐木,天底下大概沒有她這樣悲哀的人了。 她冷笑,“是為了楚錦玉吧,你肯為了她殺了寧王,不顧這些年來的打拼,可我費盡心思替你遮掩,你卻毫無動容。她到底有哪一點好,值得你對她這樣?” 阮瀾夜沒看她,淡眼看窗外的野草,幽幽道:“至少她沒有公主這樣歹毒的心思,那日暉云寺后山,是你叫了寧王,害得錦玉受了那些苦,若不是你我之間僅存那些情誼,我怕我會忍不住伸手掐死你?!?/br> 她渾身顫抖,寬大的襕袖里緊緊攥住拳頭,擰眉笑出聲問道:“原來咱們之間居然還有情誼?” 她道:“沒有了,今后便沒有了,駙馬阿卓爾死的時候,我心里是存了愧疚的,可這一樁樁一件件,你所做的這些事,把僅有的那些愧疚也早就消磨的幾乎沒有了。你將你所有的罪孽全都歸咎于我,可你出嫁前我早就說過,你我的緣分只在那刻便就斷了,我以為你能放得下,可直到昨日我才知道,駙馬是被你殺死的,毀掉你一輩子的人是你自己,不是我?!?/br> 司馬璇哭得眼睛發紅,她一直以為她心里是有她的,也一直以為,縱然三年過去了,她在她的心里始終是不同的,年少時期的愛戀,其實只是她一個人的自作多情罷了。 她哀怨發笑,“是啊,毀掉我一輩子的是我自己,不是你?!彼鋈幌肫瘃€馬,笑出眼淚道:“是我對不起駙馬,駙馬那樣愛我,我為什么不明白?” 駙馬是她親手殺死,那把匕首是她親自插入胸膛的,她為了回來,賭上駙馬對她的愛,駙馬愛她,所以不愿害她,只謊稱是刺客入侵,午夜夢回,駙馬滿身是血的模樣她始終忘不掉,為什么有那么傻的人,為什么要這么對她,若是那時候就死了,也許還能陪著駙馬,可如今她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