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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玉愣了一下,回想起那天晚上,瀾夜睡在她旁邊,手心里軟軟膩膩的感覺,似乎現在還能回味起來,不知不覺勾起唇角,剛要點頭忽然想起來,又連忙搖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碧蓉看見自家主子笑得花癡一樣,心里漏了一拍,心道完了,主子被一個太監拐偏道兒上了。 錦玉看見碧蓉朝著她看,一句話也不說,像是在看一個傻子,她呲噠她:“你那是什么表情?” 碧蓉悲天憫人似的,托腮長嘆:“好好的白菜都叫豬拱了,我心里跟鈍刀子割rou似的!” 錦玉這下急了眼:“你說誰是豬,等廠臣回來,她非扒了你的皮!” 碧蓉沒理她,白了她一眼道:“誰說掌印是豬了,人家明明是棵翡翠似的白菜?!闭f著就轉身出了明間。 錦玉眨眨眼歇下來,知道自己罵錯了,可轉念又一想才覺得不對勁,敢情她說她才是豬! 張著嗓子叫喚:“碧蓉你個死丫頭,你給我回來說清楚??!”她好歹也是建甌城里數一數二的美人好伐啦?! 作者有話要說: 請叫我短小君(→o←),短小君明天不更,明天又要上課又要背書還要默寫,沒錯,我就是傳說中的英語專業!后天周五回家更了,下章讓廠臣出場拆散這對主仆偽cp,后半段有點歡脫,大家當小劇場吧~ 第38章 彼時在建甌之時,錦玉的日子過得并不算太好。建甌地處大郢南方,她爹楚樵安是布政司底下的一個四品左參議,拿著朝廷的俸祿勉強能養活一大家子。 后來娘親走了以后,爹又娶了二房步氏,步氏膝下有一子,比她小了七歲。一大家子的心思全圍繞在他身上,再加上枕頭風吹得厲害,步氏巴不得她趕緊嫁了人,省得在家里礙眼。后來爹給她找了一門親事,她說不愿意,步氏還說要將她硬綁了去,她那晚都想好了,大不了帶著碧蓉離家出走,去江湖上浪跡天涯,再也不要回來。 可誰知造化弄人,一道圣旨降下來,說上頭選了她,要送進宮當皇后,錦衣內使釘子似的站了一大堂子,指名道姓要她進宮。先帝那會病重天下人全都知道,這個時候送進宮,不是去活守寡么? 天子的旨意不容違抗,她若是出了差錯,不單她自己,整個府上都要受牽連。她那時氣昏了頭,沒打算要周全她們,橫豎都是死,憑什么要他們快活?可她沒法兒,府里有一大堆無辜的人,有碧蓉,還有從小服侍她長大的奶娘……她做不到那樣狠心地讓他們全都同歸于盡。 出發的時候,碧蓉哭得喘不上氣,追著她走了好幾里,她爹讓她進宮為祖上爭光,說她有福氣,樂呵呵地送她上了路,一滴眼淚都沒掉。她那時登了船,心里頭空蕩蕩地,總覺得這么多年來她到底是怎么長大的,親生的爹還沒有東家里鋪賣棗糕的對她好,說來也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掙不掙功名已經不重要了,她能留著命活到這份兒上是她命大,父女之間的恩情從上船那刻就已經所剩無幾了,他如今巴巴地趕到郢都來,是還要打算她再犧牲一回么?她不是爛泥捏的,也不會再處處忍讓了,她也是有脾氣的,鬧起來也別怪她翻臉無情。 外頭雨早就停歇了,連下了兩天將屋里的暑氣沖談了不少。碧蓉替她穿對襟,胸前用五對壽金紐扣紐系,然后又穿馬面裙,下襕繡行龍、壽山福海和云紋,是一整套的“洪福齊天”仿宮樣立領對襟。 外頭小太監腳步匆匆,候在連廊外弓腰道:“老祖宗,崇明侯已經到了,在外間候著呢?!?/br> 她轉過身來說知道了,等全都整理妥當,她照著銅鏡里深吸了口氣,張著兩只胳膊道:“碧蓉,我穿成這樣行么?” 碧蓉踮起腳替她抿頭,道:“有什么不行的,主子如今是太后,就算是老爺也要給您磕頭呢!” 錦玉想了想,宮里的確是這樣的規矩,歷來只有兒女給老子磕頭,如今她成了太后,是君,而她的爹是臣,按君臣之禮他是要給她磕頭的。 抿了頭之后碧蓉攙著她往外間走,隔著紗簾依稀辯認出來,除了身上的華服他還是老樣子,見她來臉上笑意盈盈地拜下去:“臣給太后娘娘請安?!?/br> 她伸手虛浮了下,淡淡道:“爹快起來,自家人不必多禮?!?/br> 門旁站著昨日的知監,拱手上來道:“陛下吩咐了,崇明侯是太后娘娘的父親,彼時若有吩咐,娘娘盡管差遣咱們司禮監的去辦?!?/br> “哀家知道了,你且退下罷?!?/br> 知監道:“那就不打擾娘娘敘舊了,臣告退?!?/br> 楚樵安見那知監走了,才上前笑道:“一別數月,玉兒長大了,爹就知道玉兒能替爹爭氣,替祖上爭氣,爹如今承了你的光,封了個崇明侯,你二娘也成誥命夫人了?!?/br> 錦玉兩腳釘子似的,定定站在那兒,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兒。她原以為,不管旁人怎么樣,至少他是她的親爹,半年沒見了,興許會有些重逢的肺腑之言要說,誰知上來就將這些官職銜稱攬在頭上炫耀了一番,也不問問她這半年來到底過得好不好,當初進宮有沒有受罪,殉葬的時候又是怎么逃過一劫的……都沒有,這些都沒有,在他眼里,在意的只有她這個女兒能不能為他帶來好處,旁的是死是活都與他沒有關系。 呵,她原以為至少還是有些情誼的,開口一句話就將她最后的心軟全都磨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