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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感覺她的語氣很怪:“什么?別人摘走了我的玫瑰,我當時要生氣啊,我怎么會快樂?!?/br> 裴松溪淡淡笑了一下,撿起一枚掉落在泥土上的花瓣,唇角勾起的弧度是偏冷的,她的聲音也變得飄忽,輕的像是自言自語:“是啊,當然是要生氣了。只會想……奪回來啊?!?/br> “你說什么,裴小姐?” 裴松溪抿了下唇,將指尖上的那枚花瓣吹落,聲音平平的:“沒說什么?!?/br> 她忽然轉身往回走,回到房間里,站在窗邊看樓下院子里花圃里盛開的花朵,又想起那張照片……輕輕舒了一口氣,過了很久,心緒重歸平靜。 這一晚,她在床上輾轉很久,始終無法入睡,不得不吃了兩片安眠藥。 只是一睡著就開始做夢,夢到郁綿高三去畫室,那個穿著藍色水軍領裙子的年輕老師,夢到郁家人忽然找來,郁綿點起來要跟著他們走…… 她在夢中驚醒。 夢里那種緊張、憤怒、裹挾著……從未有過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交織成極其復雜的情緒,似乎還在她的心里激蕩,是十分陌生的,從未有過的。 她再也睡不著,趿著鞋走到窗邊,推開窗戶。 夜風吹進來,風中有花香。 裴松溪抬起手,揉了揉有些發澀的眉宇,想起白天跟管家的對話,低低的笑了笑。 但凡用心愛護過的,失去的時候總會難過的。 這是再正常不過的情緒。 她種下的玫瑰如今熱烈璀璨,卻似乎不再是為她綻放的了。 翌日,清晨。 管家剛給玫瑰澆完水,進了客廳看見她,笑著問:“裴小姐,早上好,昨晚睡得還好嗎?” 裴松溪喜歡她親切開朗的性格,也笑著回話:“睡得不錯?!?/br> “哦……可是我看你的臉色似乎不太好。記得保持心情愉快啊?!?/br> “嗯,謝謝?!?/br> 管家在房間里忙碌的轉了一會,她剪了幾株玫瑰,插在客廳的花瓶里。 裴松溪看著那熱烈明媚的花朵,微微有些失神,很快又調整回來。 今天還有場很重要的商務會議,她不能遲到。 她推開門出去,夏天的陽光清澈干凈,氣溫也是令人舒適的,只是她一整天的情緒狀態都有些不對,連陪同她參會的魏意也發現了,在會議間隙小聲問她:“裴總,您需要咖啡嗎?” 裴松溪說不用,沉默了片刻才問她:“魏意,這一年你幾乎都跟著我在國外。有想過回去嗎?” 魏意低下頭笑了笑,她跟著她很多年了,說話也沒有遮掩:“想過,但是不是很想。您說的啊,等這次談完生意,回去之后提拔我做大中華片區的副負責人,我當然要好好工作了?!?/br> 裴松溪靜靜聽著,忽然問她:“那明燃呢?” 魏意的笑容一瞬間凝固了:“她……她好像要結婚了吧?!?/br> 裴松溪沒再往下問,因為會議又繼續開始了。 這一天的工作結束的很早,她開車回去,經過花店的時候臨時興起,買了一束素馨茉莉,準備回去把客廳里的玫瑰花換掉。等到了家,她捧著花下車,卻意外的看見管家就站在鐵門里,似乎在說著話,神色很為難。 門外是個高挑纖細的年輕女孩。白色棉布裙子,束腰設計,款式簡單,勾勒出年輕女孩的好看腰線,清麗動人。 手里的花束握的更緊了,她下意識往前走了一步。 正在說話的兩個人都被驚動了,站在門外的女孩很快轉過身,因為逆著光線,裴松溪看不清她的樣子,可是只一眼,她就認出了她,認出了……好久不見的人。 郁綿用力的咬了下嘴唇,朝她走過去,她是用盡了所有勇氣才來找她的。她很怕她質問她為什么要來這里,為什么沒有提前跟她說一句,為什么會…… 可是她沒有。 裴松溪只看著她,看著眼前一年不見的人。 原來她變了這么多了,臉頰的嬰兒肥漸漸褪去之后,五官輪廓線條變得更加清晰,眼睛似乎變的細長了一些,眼尾微微往上勾出一點動人的弧度。 這是一種介于女孩和女人之間的朦朧美麗,青澀又純情,對她而言是有些陌生的。 裴松溪終于開口,聲音在晚風里低沉溫柔,無限綿長:“吃飯了嗎?” 郁綿幾乎要說不出話來,她沒問她為什么來找她,也沒有叫她回去,只是問她吃飯了嗎。 好像她們不是一年未見,好像她們之間所有的冷淡都不存在,好像還是以往那無數個平淡卻快樂的傍晚,她只是出去玩了一趟,回到家,隨意說著話。 郁綿找回自己的聲音:“還沒吃?!?/br> “好,那我們出去吃個飯?!?/br> 第73章 73 車子從小城里的道路上穿過, 郁綿偏過頭去看周邊的建筑,開口問她:“這一年都在這里嗎,你在這里住了很久?” 裴松溪目視前方, 聲音清清淡淡:“沒有。才住幾個月,工作需要,下半年應該就走了?!?/br> “這么快就要走了嗎?” “嗯??垂ぷ髑闆r。你呢, 在學校怎么樣?有認識新朋友嗎?” “已經很適應了, 跟室友關系不錯, 上選修課認識了兩個新朋友,她們人很好?!?/br> 裴松溪點點頭, 沒再說話。 車里很快就安靜下來,氛圍悶悶的。她們之間是很熟悉的,哪怕一年沒見,說話的時候也并不覺得尷尬,可是終究沒有那種親近的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