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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幫莫云杉抬腳的時候觸碰到旁邊的皮膚,腳的主人縮了一下,大約很疼。 殷如離動作又輕柔幾分,從座椅下拿出條毯子蓋在莫云杉身上。 毯子里的人只露出個腦袋,枕在殷如離腿上,很乖巧。不知夢到了什么,嘴巴微微顫動幾下,嘴角翹起來。 殷如離一只手扶住莫云杉的肩膀,另一只手輕輕撫摸她的頭發,眸中被迷茫填滿。 “我該拿你怎么辦?” 回應她的只有熟睡之人清淺的呼吸聲。 殷如離攙著莫云杉進屋,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把人弄到樓上浴缸里。 就這酒氣熏天的身子和花貓一樣的臉,她恨不得直接拿拳頭粗的水管對準臉猛沖一頓。 殷如離挽起袖子,拿下花灑頭,調好水溫,小丫鬟一樣幫浴缸里不省人事的爺沐浴。 “才喝了7杯酒,怎么就能醉成這樣?”她忍不住疑惑,“別人喝酒進胃,你是不是喝酒進腦子?” “我要吃蒸狐貍燒狐貍燉狐貍烤狐貍,香煎狐貍溜狐貍……”莫云杉閉著眼睛嘀嘀咕咕,跟說相聲貫口似的。 “人家出生前都在羊水里泡著,你是不是在酒里泡大的?以前我就好奇你的腦子里都裝著些什么,怎么就能有那么多奇怪的想法?,F在都三十多歲了,還像個小孩,一點都不成熟。我跟你在一起都變得幼稚又啰嗦,是不是該找你索要賠償才對?” 殷如離用手擋著莫云杉的眼睛,以防有水鉆進去,小心翼翼的,比對待家里那些古董還要仔細。 結束沖洗工作,殷如離又把人挪到貴妃榻上。 莫云杉臉朝下趴著,濕噠噠的頭發垂下來,一臺吹風機對準她的腦袋,熱風一陣一陣轟出來。 頭發絲隨風蕩來蕩去。 …… 殷如離給莫云杉蓋上被子的一瞬間,頓覺解脫,一屁股坐到床邊地毯上,再也不想動一下。 這比在跑步機上運動兩個小時還累。 有多久沒有這樣照顧過一個人了? 從莫云杉走后,她就不需要再照顧任何人,也不想再照顧任何人。而在遇到莫云杉以前,也從沒想過要照顧一個人。 “殷如離”這三個字的由來她曾當笑話給莫云杉講過。 她的家庭是一個商業聯姻的產物,父親母親各取所需,生孩子也不過是為了完成任務。有一次兩個人吵得兇了,不知是誰甩下一句——“過成這樣不如離婚!” 就這樣,孩子的名字有了。 殷如離從不覺得自己可憐,她一出生就擁有許多別人沒有的,甚至是一輩子都無法擁有的,只需要偶爾付出一些虛偽的親情表演,很值。 如果沒有遇到莫云杉,這樣的一生也沒什么可挑剔的。 殷如離輕輕撫過莫云杉的臉龐,眸中溫柔滿溢而出:“這么多年過去,你還和小時候一樣,認準一件事就非要做成不可。勇敢又坦率。不像我,這么多年過去,還是自私又虛偽?!?/br> “我明知道我們不合適,當初卻還是一步一步做好陷阱等你踏進來,等你愛上我。你知不知道自己真的很好騙?現在的你不會那么容易上當的,是不是?” “那時候我就是個自私又虛偽的人,你要是早一點看出來,或許就不會把那么多年浪費在我身上,或許就會有一個寵你的人,每天守著你醒來,守著你入睡,永遠不會讓你掉眼淚,至少該比我做得好?!?/br> “可是我本來就是狐貍天性,你一腳踏進來了,我就不會再放你出去。我用十年等來你知道失去我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付出這么大的代價,聰明的狐貍怎么能讓自己空手而歸?” 殷如離把臉貼在莫云杉掌心,輕喃:“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討厭?我也覺得討厭。這世上為什么會有這樣討厭的人?” 夜晚,天氣格外悶熱,床上的人將被子踢到一邊,睡姿扭曲。 “轟隆隆”一陣炸響過后,雨點噼里啪啦落下來。 狂風呼嘯,閃電一次又一次劃破黑夜,窗外樹影幢幢,看著有些像魔鬼的影子。 “不要,不要走,狐貍精!”莫云杉驚出一身冷汗,騰坐起來。 原來是做夢。 她打開床頭燈,入眼的是狐貍精的臥室,應該說,是曾經屬于她們的臥室。 床的另外一側空蕩蕩的,沒有體溫。 莫云杉眼中閃過落寞。 主人家把臥室讓出來,還挺大度。 她起身打開頂燈,開門出去,挨個臥室轉一圈,都沒有狐貍精的影子。 又打開書房的門,還是沒看到人。 這么晚能去哪里? 莫云杉撓撓頭,擴大搜索范圍,見門就開,連健身房都搜羅一圈,連根毛都沒見著。 “難道背著我夜會小情人去了?”她攥起一只拳頭,表情惡狠狠,“那我就把她的頭擰斷!” 莫云杉視線落在角落的那扇門上,是以前的放映室,上回想進就被擋在外面。 她緊走幾步,轉動門把,依然上著鎖。 她努努嘴,把耳朵貼到門上,想聽聽里面動靜。 ……啥都聽不到。 莫云杉低頭,摸摸下巴,眉心蹙起:“不會是自己躲在里面看好東西吧?太不地道了!” “不睡覺想干什么?”殷如離的說話聲跟開門聲同時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