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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歲了然,走近了低聲道:“師尊,杜判不堪承受掩耳鈴幻境,死了?!?/br> 顧浮游紅眸動了動,嘲笑道:“半死不活,也撐上了這許久?!?/br> 鐘靡初向她招手,她回以一笑,對封歲說,“左家最后生機已斷,對我這大婚來說,算得最好的賀禮?!?/br> 兩人牽住了手,大門開處,祥云瑞藹,紅毯延到長階之上,族人圍在兩畔,碧空之上群龍飛騰。 兩人從紅毯走過去,長輩紛紛帶著幼子擠過人群,在邊緣等候,朝著兩人俯首伸手。 顧浮游不解,鐘靡初在她耳邊道:“這是族人在請求尊長賜福,你拂過他們掌心便是?!?/br> 顧浮游倒是覺得新鮮,想她一生到此,除得了身旁這人,其余的委實稱不上有福氣,倒也輪到她給別人賜福了。 心中雖這樣想,手上玩的倒歡,一路拂過去。 因著宜兒的關系,這一次廿三等人依舊占了個好位置,眾人心里凌亂不堪,想他們上一次看著宗主和陛下攜手走來就在數日前,猶在眼前。 先前覺得是像夫妻,已覺得荒唐,如今是真夫妻。 龍族性/yin,同性相伴,并不罕見,但對于人族的他們來說,便好似天地顛倒,日月互替。 宜兒牽著廿三,向走來的二人伸手,歡喜的叫道:“娘親,阿蠻娘親?!?/br> 兩人笑吟吟拂過她與廿三的手。 老七,十六,柳娘,“……”以前聽著宜兒叫娘親和阿蠻娘親,不覺得不妥,如今聽來,竟是這般意思。 封歲抱臂,輕輕嘆了一聲。 鐘靡初和顧浮游走進神殿,帝浚站在那里,昂著下巴,看了一眼鐘靡初,又瞥了一眼顧浮游,大喜之日,不大歡喜,說道:“鐘靡初,顧浮游?!?/br> “良緣永結,共許白首?!?/br> 兩人在原地站著,帝浚把臉一沉,說道:“還不過來!” 鐘靡初一怔,牽著顧浮游上前去。原先不動,是因著這婚詞后面還有幾句,誰知帝浚念到此處就不念了,但轉念一想,心中淺笑,也是,其后幾句‘瓜瓞綿綿’念來何用。 帝浚將手指點在兩人額頭,戳的顧浮游有些重,在她額上留下一個紅印。 顧浮游摸摸額頭,與鐘靡初手掌合十。鐘靡初婚詞下許下誓約,“此生此世?!?/br> 顧浮游回應誓約,“永生永世?!?/br> 鐘靡初摟住她的腰,抵靠在她額頭上,臉上的笑,如撥開云層的陽光,新生般的純粹。 如今,這是她名正言順的王后。 沒有事物,沒有人。 再能奪走她。 …… 光陰輪轉,四季更迭。 仙歲無甲子,凡人雪滿頭。 七十多年,于修士而言,彈指一揮間,于普通物人而言,便是一生。 昔日禾苗,已成樹木。 “道友,前面道友,歇一步?!?/br> 男人停下步子,回首。 人趕過來,問道:“這可是去浮游宗的傳送陣法?” 男人頷首,打量來人:“兄臺這也是趕著浮游宗收徒,前去拜師的?” 這人哭笑道:“可不是,只是小弟所在城池動亂,那傳送陣法給毀了,方才趕到此處,晚了許多,不知可還有名額,唉……” “說起來,浮游宗現下是如日中天……” 短短七十年,當初誰想得到。 這宗門一立宗,收攬第二批弟子時,竟要弟子上繳靈石。古今天下,哪有拜宗門上繳靈石的道理,本該是宗門供給弟子資源才對。 本末倒置,著實被世人嘲諷一陣。 這宗主倒是理直氣壯,絲毫不以為恥,大言不慚,“我們這教的是修士立世的道理,各大能修煉經驗的精華所在,各奇術妙法,在別處甚至見識不到,世間獨一無二,唯有我有,收你兩塊靈石,教你漲漲德行,增增見識,倒是你們賺了!” 還有這宗門設在城池之中。門派為城倒也不罕見,但像浮游宗這般,凡人與修士并居,紫府與市井同處的聞所未聞。 據說內宗后街便是一條估衣釀酒,茶館賭坊,雜耍小食,有這百態民生的喧鬧小街。 修仙之人要脫離煙火氣,它卻偏要置身煙火中,如何脫塵出世,清心修行。 想在這七十多年前,怕是無人看好這浮游宗,道這顧浮游不是做宗主的材料,也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肆意玩鬧罷了。 及至如今,這些話還有誰提? 這拜宗收取靈石成了眼光獨到,見識長遠,這立宗市井成了大隱隱于市。 弟子一年比一年多,要說為著什么而去…… 兩人方才站在陣法之中,忽然轟的巨響,渾身一怵,只見南方閣樓東角飛檐被削斷,煙塵四起,靈光比正午的太陽還要刺眼。 兩人咂舌。 “東西北三洲之上,門派世家的怨念是越積越深了……” “是啊,這幾年因著四仙宗以朱厭相欺一事,鬧的越來越厲害,小弟所在城池動亂便是因此而起?!?/br> “誰能料到,當初三洲都壓了南洲一頭,如今倒是南洲獨盛,有趕超之勢?!?/br> “不遠了,這日不遠了,唉……” 四洲為四仙宗把控,強權之下,奉行弱rou強食,以天資論長短,以修為定尊卑。如此世道,人心易追名逐利。 五洲四海,便如一灘死水,眾人心中,便只能看到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