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罵天是忌諱。 訇然一聲,分散的幾片雷云之中,落下十數道雷電,一齊朝顧浮游這邊劈過來。 這一下沒有蓄勢,來的又快,措不及防。 鐘靡初正往顧浮游走去,這雷霆說下就下,倏忽劈中了顧浮游。 許是雷劫已過,許是雷云消散,這道雷霆不似先前那三道恐怖,但這雷光依舊刺人雙目。 鐘靡初聽得阿福長嚎一聲,心提了上去,放下宜兒便趕了過去。 雷霆來的快,去的也快,已然散了。 那一片焦土之中,似有兩塊礁石立在上面。 阿福哀怨的低嗥,獸毛被燒了個精光,身上斑禿,獸王依舊是那個獸王,只是威儀難再。 鐘靡初站在這另一塊礁石前,裸露在外的肌膚漆黑,不知是飛灰臟污了臉,還是吃雷霆傷到了皮膚,衣衫襤褸,一頭長發,還剩多少?一縷不剩。 鐘靡初心疼難言,半晌道一個:“你……” 顧浮游抬起頭來,舉起那枚鱗片,流光溢彩,絢爛非凡。 顧浮游那一張花貓臉,露出純粹的笑意來,“鐘靡初——” 鐘靡初被這一口氣漲的難受,沉著臉色,“阿蠻——” 兩人同時說出話來,聲音糾纏在一起,難分彼此。 “我終于將它煉成了!” “鍛造護心鱗的法子有那么多!” “這枚護心鱗堅不可摧,世間再無一物有它堅韌,帶上它,你便再無弱點?!?/br> “你糊涂,學青筠拿著雷劫錘煉靈器,可有想過稍一分神,便是粉身碎骨?!?/br> 誰也聽不見誰的聲音,都急著說清心里的話。 “往后誰也傷不了你?!?/br> “哪有你這樣的人,追著老天罵?!?/br> “我再也不愿見你受傷,付出再多的代價,都是值得?!?/br> “若未煉成,再尋它法便是,你氣疲力竭,再受雷霆,若是出事,可有想過……” 兩人像是突然被定住了身,看住雙方,難分高下的聲音默契的停住。 許久,鐘靡初啞聲道:“你傻不傻?!?/br> 顧浮游將那枚鱗片扣在鐘靡初心口,笑道:“你要將它貼在心口放著?!?/br> 鐘靡初勻緩的嘆出一口氣,愛憐的望著她,又心疼又好笑,“你瞧瞧你自己變成了什么模樣?!?/br> 抬手輕撫她額頭,拭了一拭,顧浮游臉上的烏黑是被野草雷電的尸骸臟污了。 顧浮游被她一摸,才醒悟哪里有些奇怪,直覺得頭頂涼涼的,伸手一碰,鐘靡初沒能攔住。 光禿禿,空無一物。 “??!”顧浮游抱住腦袋,哭喪臉,“鐘靡初,我的頭發燒沒了!” 鐘靡初披了一件大氅,解下了系帶。 “我沒臉見人了,我沒臉見人了!” 鐘靡初執著大氅,一揚,將顧浮游兜頭蓋住,做冷漠狀,“誰還認得你這張臉?!?/br> 身旁傳來阿福的嗚吟,回頭看去,獸毛落盡的打擊屬實太大,讓阿福這高傲了百年的頭顱低垂,埋在宜兒懷里。 龍族的醫師已走了過來,站在不遠處候命。 顧浮游學著阿福,做了鴕鳥,將身子腦袋縮在大氅之下和鐘靡初懷里,抱著鐘靡初的腰,“我不要見人?!笔碌脚R頭,也在意起自己形象來,許是往前推上百年,不曾有過這樣尷尬的境地。 鐘靡初往回一瞥,眾人默默的轉頭,告了退先行一步。 宜兒尚抱著阿福,在原地張望。鐘靡初低沉了音,拉長了調,喚一聲,“宜兒?!?/br> 宜兒乖覺的離去。 待得只能遠遠看見人影,鐘靡初向下道:“已經走了。你這傷不輕,我帶你回逍遙城,還需得醫師給你瞧瞧,我方能放心?!?/br> 顧浮游從衣服里轉出來,那一瞬如破殼的雛鳥,雙目明亮,憨態呆然,惹人惜。 彎眸一笑,鐘靡初心中一動。 顧浮游想到什么,悄聲說:“陛下,陛下,你瞧瞧我們這像不像揭蓋頭?”說罷,樂了起來。 這人七百年不改的,便是這愛玩鬧的心。 雷云消散,清朗的天,鐘靡初背著光,眸色越發深沉。 顧浮游倚在她身上,分明累的很,疼得很,依然想將下巴擱在她身上,望著她笑,親密的,柔軟的,道一句:“我愛你?!?/br> 遽然間,陰影覆下來,一只手托起她的下顎。 唇上的綿軟的觸感。 顧浮游眸子瞇起,深深的彎著。 鐘靡初吻住了她。 第131章 回了逍遙城, 顧浮游‘閉了關’, 整日待在樓中, 除了鐘靡初外, 不見人。 齋先生倒是意外見過她一次,在她跟前,一向沒有尊卑,忍不住笑了出來。 顧浮游羞惱的咬碎銀牙,將開宗立派對外打理的事全扔給了她。 她在屋內日盼夜盼吶, 是小荷才露尖尖角。 新長的嫩發, 像新生兒的胎發, 十分柔軟, 大抵是這樣的原因, 鐘靡初愛上手摸一摸。 顧浮游捉住她的手,幽怨的說:“才長了一點,別給我摸沒了?!?/br> 鐘靡初眉眼含笑, “你該長長記性?!睙o法無天, 肆意胡鬧。想一想, 顧浮游從以前就是這樣的人,這讓她喜歡,也讓她擔憂, 生怕哪日未護好,三十三重天上的抱憾重演。 “我這般下場,你還要訓我,唔……”顧浮游捂住心口, 輕蹙眉頭,做痛苦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