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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漏偏逢連夜雨,南洲之中,又出了靈礦枯竭的跡象。 遣云宗本就與虛靈宗少來往,蒼梧宗向來是看碟下菜。出了七百年前那檔子事后,更少來往。 若非碧落宗之前也得罪過鐘靡初,也不會心虛,與虛靈宗聯姻。卻也是面和心不合,生了齟齬。 蓋因虛靈宗素來太過張狂,行事不留余地。 不知誰曾說過“除非你虛靈宗一直高高在上,眾莫能及,但凡有一日勢微,必是人人喊打的落水狗?!?/br> 南洲之中虛靈宗與玄妙門和逍遙城同存時,在四洲之中反倒是地位超然,位于四仙宗之首。 統一南州后,倒是因那許多原因,日漸衰落。 天意難測。 比起七百年前,虛靈宗已算得是外強中干。 朱陵斷臺上空無一人,左岳之靜坐在宗主寶座上,閉眼假寐。 腦海之中忽然浮現季朝令的音容,他的聲音透著一股狠勁,臉上的笑滿是快意,他叫道:“左宗主,修道之人心底要留存一點善念,做事要有底線,否則,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這聲音叫他身軀一震,他猛地睜開雙眼,原是自己魘著了。 朱陵斷臺外疾跑進來一人,在臺上半跪在地,說道:“宗主,那青鸞攻來了?!?/br> 左岳之蒼白的臉色變得的鐵青。 南洲這么一大塊地方,易攻難守。 萬通和白露被逐個擊破,三十三重天如失左右臂。 即便是青鸞打到最后,只剩那么幾座城池未動,幾乎看得出她接下來要攻打哪里,他也已經無法派人增援。 人手不足,碧落宗援兵未到之際還分散戰力,太不明智,只能將城中人手悉數調回宗內。 他無法像左韶德般,冒著三十三重天被趁虛而入的風險,傾巢而出,打青鸞個措手不及。 不說這三十三重天乃是人為建造,耗費先代多少心血,就說這三十三重天是虛靈宗權威的象征,萬不能落入他人手中,而且三十三重天上重重陣法,防御工事齊備,是南洲之中最為堅固的地方。 那青鸞攻下最后一座城池——逍遙城。 虛靈宗成為最后未被她踏足的地方,左岳之相信這決戰遲早要來。 左岳之出了朱陵斷臺,向中庭飛去。 自打這青鸞一出現,左家便未安寧過。 左岳之方一落地,聽得望樓上一片驚呼,他抬頭一看,只見一道青影直沖天際。 左岳之心上一凜,情不自禁往前走了兩步。 三十三重天一級級陣法,一層層防守,青鸞便是打到了虛靈宗來,也該是在最下一層便被攔住,怎可能這么快就上了離恨天! 他再定睛一看,方才反應過來。 并非是青鸞的人打了上來,而是她孤身一人沖上了離恨天。 這青鸞已至分神,三十三重天下,單打獨斗,誰是她的對手,要上來并不難。 更何況—— 她手上擰著左天朗做擋箭牌。 左岳之臉上青中發黑,目光之中醞釀著風暴。 顧浮游擰著左天朗,騰在半空,并未踏足離恨天的領地。 離恨天邊界土地中埋下了震卯內丹,一百零八顆,將離恨天圍住。 那時的震卯還十分繁茂,虛靈宗作為第一大宗,手中得的震卯內丹自然都是最好的。 這虛靈宗以震卯內丹設置的守護宗門的第一道屏障最具攻擊性,一旦開啟,召來雷霆,小臂粗細的雷霆震天動地。 靈力不斷,雷霆不斷。 修仙之人最懼雷霆,便是顧浮游,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想去觸碰這道屏障。 是以她并不到雷霆攻擊的范圍去,只在遠遠的地方凌空而立。 讓城樓上的人看得到她。 那些架住靈弩的修士,眼見得顧浮游手上拉著左天朗,攻擊也不是,不攻擊也不是。 “似乎只她一人上來了?!?/br> “這青鸞是有恃無恐,還是狂妄不怕死?!?/br> 顧浮游叫道:“左岳之?!彼穆曇翡佋谡麄€離恨天上空,所有的人都聽得清晰。 眾人不禁繃緊了身子,好似她下一刻就要攻來。 顧浮游未見到左岳之身影,謔笑道:“怎么說也是久別重逢,就不想見你兒子一面?” “青筠?!弊笤乐扬w身至望樓飛檐上,背負雙手,衣袖長須隨風飄動,若非雙目凌厲太過,倒是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滋味。 顧浮游一見了他,臉上立即笑開了。 左岳之開門見山道:“你想要什么?” “我要什么?” 顧浮游將飲恨抵在左天朗脖頸上,眼圈兒發紅,襯得笑意邪肆。 左天朗見到左岳之,瀕臨崩潰的心有了依傍,變得更為脆弱,嘴里發出含糊的聲響。 左岳之見左天朗不成人樣,心中一緊,聽左天朗的聲音,臉色更是難看,向顧浮游道:“青筠,你是分神期修士,手上沾染過多人血,屆時天劫可是難過……” 一語未了,顧浮游當著他的面,動作極慢的劃開了左天朗的脖子。 傷口漸漸拉長,鮮血噴涌而出。 左岳之瞪著她,臉上肌rou抽動。 “我要你見到至親慘死在跟前,憤怒,悲痛,絕望,但是無能為力。我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這一幕,所以來找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