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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靡初收拾好出去時。顧浮游和齋先生在院子里那株銀杏樹下說事,她們打算今日去云端大峽谷,要暫時留在萬通城,會一會城主。青鸞的身份很好用,受了左岳之的禮遇,若是捉到那靈獸,接下來還有左韶德的接待,左家的人要被戲弄一番,誰能想到這皮囊下的是折他們手里的冤魂。 掩耳鈴落在顧浮游肩頭,認了主后,這法器極其黏她。鐘靡初低頭看向腰間的儲物袋,手指輕輕摩挲上面的“蠻”字,將它取了下來,走過去,叫道:“阿蠻?!?/br> 顧浮游回頭看她:“鐘師姐?!?/br> 鐘靡初將儲物袋遞給她。顧浮游沒有接過,只是看她。鐘靡初道:“離恨天那日夜里,你來尋我,是想要取它罷?!?/br> 顧浮游被她戳破,想起那晚的事,難免有做壞事被抓現行的尷尬,便只笑了笑。鐘靡初道:“拿去罷,我原也只是為你保管著?!?/br> 顧浮游原該道聲謝,但這種話在這時顯得多余,她直覺得鐘靡初不會喜歡,因而只是沉默著接了過去。解開那儲物袋,里面東西擺的整整齊齊,應當是鐘靡初整理的,不似她,總是東扔一張符箓,西丟一瓶丹藥。 顧浮游找著那把劍胎:“我在仙落里遇到了以前那位青鸞前輩,師姐,你還記不記得,為你療傷的那位?!?/br> 鐘靡初眸光微動,淡淡應了一聲。顧浮游笑道:“那位前輩名叫青蔓,她手上有另外半本《奇門》,對陣法也頗有見解,教了我許多,并將那半本《奇門》給了我,如今湊成一整本了。如果材料齊全,我有十成十的把握煉成這把劍?!?/br> 顧浮游正好將那把劍胎抽出來,黑色的陰陽玉在太陽底下有著幽沉的光,說道:“你還沒有煉成它?!?/br> 鐘靡初道:“我不精此道?!?/br> 顧浮游道:“也好?!?/br> 顧浮游伸手從劍格撫摸到劍尾,伸手一轉,將劍抵在自己脖子上,做了個自刎的姿勢。劍胎雖無刃,鐘靡初仍是凝聲道:“阿蠻?!?/br> 顧浮游笑了,那笑充滿戾氣,連同眼尾的紅,如仇恨的火燒出來似的:“這把劍還沒有名字。今日為你取一個名字?!?/br> 靈劍都要有名。 “便喚你——飲恨?!?/br> 顧浮游舉著這把劍,眼里滿是寒星:“你劍下亡魂,都該含恨九泉?!比缥乙粯?,死的不得安生。 鐘靡初望著她,神色變得悲哀。她永遠記得顧浮游的夢想。她記得顧浮游與她說起這把劍,興奮的臉頰通紅,血液燒起來,那是顧浮游的一生所愛,感觸到她,她記不得她的面孔了,但那雙炙熱的眼睛,刻在了心里,如同朝陽,念念不忘。 如今顧浮游修為深厚,天資出眾,她有了她曾經渴望的一切,她不見得快樂,那把劍煉成有望,卻淪為了她復仇的工具,朝陽西沉,天地寒冷黯淡。顧浮游同她在一起時,似乎與記憶里一般,但觸及左家,她變得不一樣。 她深知,也心痛。 顧浮游將那枚風行獸的內丹和金靈取了出來,與劍胎一道放在石桌上?,F下有了金,木屬性的異寶,只差水,火,土屬性的異寶,還有那麒麟髓,異寶不難尋,難尋的是這麒麟髓,想當初她是要多少有多少,可惜不能自己支配,待得自由,又沒了麒麟髓。當年左家是取了不少去的,不知是否留有存貨。 鐘靡初道:“里面還有東西?!?/br> 顧浮游聽她的話,拿起那儲物袋來,再一翻找,取出兩枚珠子,靈力一探,發現一只是火屬性的靈獸內丹,品階不低。鐘靡初道:“這是火云蛟的內丹?!?/br> 顧浮游聽得兩道眉毛一揚。當年那只啃咬的鐘靡初傷痕累累的火云蛟,左太歲的靈獸。想起那日飄雪一樣落下的鱗片,顧浮游尤覺得刺心,渾身不舒爽,捏著那內丹的手骨節凸起。 顧浮游冷笑道:“風水輪流轉?!碑斈昊鹪乞圆贿^欺白龍鱗甲未成,今日再交手試試,想必這白龍體型已是遮天蔽日,鱗甲堅不可摧。如今不就被鐘靡初收拾了。 顧浮游舉著那土黃的珠子,問道:“這只呢?”這只是土屬性的異寶,莫不是鐘靡初專門去獵的靈獸。 鐘靡初道:“我女兒的?!?/br> “嗯?”顧浮游每次聽她說起“我女兒”,總是輕微的不自在,但因為輕微,所以可以忽略去,只要不細想。 鐘靡初道:“她是銜寶而生,破殼時候,嘴里叼著這東西?!?/br> 顧浮游了然。青鸞和龍族確實有這種情況,因兩族是瑞獸,奪日月精華,受天地眷顧,誕生之初,自然祥瑞多,有的一出來便是叼著寶貝,但也不是所有的龍族和青鸞都叼著,就同那賭原石一樣,運氣好就有,運氣不好就沒有。 看來鐘靡初這女兒也是個天選之女。 顧浮游把玩著那珠子,問道:“她的東西,我這拿去了,不大好罷?!?/br> 鐘靡初淡然道:“她不會介意?!?/br> 顧浮游也不客氣:“那我就收下了。說來我也算她師叔,等見著她的時候,算上這個,我給孩子準備雙份的大禮?!?/br> 顧浮游又從儲物袋里取出一只瓷瓶,白凈的瓶子像是裝丹藥的。她心里有預感,拔開瓶塞,一股血腥味。 是麒麟髓。 顧浮游拇指摩擦著瓷瓶,許久許久,望向鐘靡初,笑道:“你沒用啊?!彼睦镉行┧釢?,當初發生的事太多了,她的力量微乎其微,只希望能補償她些,盡力幫助她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