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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靡初咳嗽了幾聲,濺出血來,臉上一片血污。 東離叫了聲:“柳師弟!” 柳歸真性子沉穩,卻也被方才這雷霆一擊驚駭住了。東離叫他,他醒過神來。東離道:“麻煩你?!绷鴼w真看著她神色,一瞬便明白了過來,連忙脫下外衫,立起來遮住一面,自己側過了頭去。 東離手忙腳亂解開鐘靡初衣衫,手上打著顫,就是將衣帶解不開,只能狠命一扯,將它扯斷了,褪下鐘靡初半身衣服。鐘靡初心口傷痕奇特,并不似被箭矢射中的傷痕,而是一塊扇形的血痕,仿佛被活生生撕下一塊扇形的血rou下來,在雪白的肌膚上格外猙獰。 東離怔著喃喃道:“萬幸,只是護心鱗碎了……”方才那一擊,已然叫鐘靡初去了半條命,現下庚辰已斷,若是心脈再傷,哪怕只傷一點,也是回天乏術了。 東離神情還有一點怔,手上已經開始為鐘靡初穩定傷勢了。那護心鱗碎了,哪里算得是萬幸。龍族鱗甲能掉了再長,只有護心鱗這么一個例外,一生只有這么一片。碎了,便再長不回來的。顧浮游為鐘靡初掩好衣裳,如雪的肩頭上,黑色的獸紋旖旎而下,到了曖昧纏綿處。她上次匆匆一瞥,看不真切,如今能看了,蔓延在上的鮮血卻似烈火,燒的她雙目疼痛,燒的她心扉灼疼。那是錐心刺骨的痛處,伴隨著莫名的恐慌,成了這世間最折磨人的酷刑。 顧浮游翻出儲物袋來,一股腦的將里邊丹藥瓶全倒了出來,聲音哽塞:“東離師姐,你瞧瞧,有沒有用的上的?!?/br> 顧浮游拿出一方手帕,給鐘靡初擦拭下頦血跡,手上發抖,總是穩不住。她恨,恨自己卑微,沒有滔天的權勢,制裁左家的任意妄為,恨自己愚笨,沒有高深的修為,護住自己想護的人,也恨自己無用,現下連為鐘靡初拭血這樣的小事也做不好了。鐘靡初受傷雖重,神智還算清醒,緩緩抬手,握住了顧浮游的手腕。顧浮游笑道:“你不會有事的,我們還要去虛極山……”這笑卻著實難看。 顧浮游的手腕細。鐘靡初的手指長,將她手腕整個的握在手里,聲氣微弱的應了一聲:“嗯?!?/br> 那廂鐘靡初一倒地,九猿怒吼出聲:“哪個孬種,背后傷人!” 左韶德在裂縫里正驚異不已。他口里雖跟季夕言開著玩笑,說是所有法器都毀了,其實還留下了一個,便是這逐日弓,一箭能蒸發了江河,這樣的神弓,配上他一個洞虛期修士十成十的力,竟然不能將一個金丹期的丫頭射個對穿!九猿那老頭子能卸多少力,大部分還不是鐘靡初承受了。他搖頭咋舌:“不得了,不得了,留不得!”他正要再補一箭。 九猿結陣一召,一頭丈高的白猿現身,鐵塔一般,仰空一吼,震耳欲聾。這是九猿的靈獸,他身為與御獸一課的長老,自是深熟御獸之道,這白猿已為他養至元嬰,頗具氣概。靈獸一向耳聰目明,何況是修為深厚的靈獸。這白猿一躍而起,朝著空中那處裂縫上一揮拳頭。那片虛空似鏡子般碎掉了。 左韶德和季夕言落了下來。九猿瞪著眼睛:“大長老,你怎么和他在一起,你!”九猿不是個蠢笨的人,稍一深想便能明白。左家聚集修士,圍攻玄妙門,為何門里沒有得到絲毫消息?守山大陣為何突然破了?是門中有人刻意隱瞞不報!是六鶴長老出了事,可六鶴長老又不是無用之輩,怎可能就被人毫無聲息的解決了,因他信著那人,絲毫不曾防備,這才被人得了手! “是你,你背叛了玄妙門!你,為什么是你!”他們這一輩的人,幾千年的情誼啊?!凹灸?!你個混賬東西??!” 九猿怒不可遏,攻向季夕言,卻叫左韶德有了可乘之隙,朝鐘靡初幾人殺來。顧浮游幾個哪里扛得住,傷的傷,弱的弱,跑都跑不走。左韶德騰空,弓開又是一箭,前一箭折了鐘靡初半條命,好歹攔下了。這一箭卻又有誰能攔。 靈箭襲來,銳利的風刮的顧浮游臉上生疼。眾人命在頃刻,可就是這頃刻間,一聲虎嘯,靈光化作的白虎從旁咆哮撲來,將靈箭撕了個粉碎。一道人影偉岸,身姿矯健,手向空中一抓,白虎化成長/槍。那人挽了個槍花,直指著左韶德。 顧浮游愣道:“三叔叔?!卞羞b城里有五人過了洞虛,結拜為兄弟,其中以顧萬鵬修為長,其余四人既是他屬下,也是他義弟。鄭長威排行第三,顧浮游一向叫三叔叔的。 顧浮游道:“你怎么在這里?!?/br> 鄭長威渾身浴血:“還不是你這丫頭任性,離家出走,左家陰險狡詐,你爹不放心,怕他們得知你行蹤,半路擄了你去,叫我暗地里護著你?!鳖櫢∮萎斕煲估镒叩?,還沒走出門,顧萬鵬和顧雙卿就發現了,讓鄭長威暗地里護著她,有他在,不說萬事無虞,就算不敵,也能掩護著顧浮游逃跑。送她至靜篤山后,守在山下,這日見她們御劍離開,便也暗中跟著,后顧浮游又回轉靜篤山,他便也跟著回了來。一回來瞧見了左家的人將玄妙門圍的水泄不通,他便知不好,才送信回了逍遙城,玄妙門的守山大陣就破了,他這才從山下一路殺了上來。 左韶德道:“顧家的人?” 顧浮游道:“三叔叔,不必管我,快助九猿長老拿下他們?!?/br> 鄭長威一舞長/槍,沖殺過去:“玄妙門和逍遙城唇齒相依,他們在這里為非作歹,自是不能坐視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