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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會在這里? 鐘靡初看見這書已然半廢,愁眉深鎖,她深吸了一口氣,語氣低沉:“這書是六鶴長老所贈,讓我研習陣法,其中注解難得,只此一本,你……” 顧浮游站起身走到鐘靡初跟前,她聲音清亮,帶著些微顫音,透露她的興奮:“鐘師姐,這本書是我的,原是我的。真的,你看,這里,我用朱筆鉤挑了,這兩個字,雖然,雖然潦草,依稀也能辨出是‘阿蠻’,這是我的乳名。我這書丟了,不知怎么會在這里?!?/br> 顧浮游說著就往鐘靡初這邊靠,離得太近,那氣味越發清晰,鐘靡初往后退了一步,眉頭擰的更深。 顧浮游只當她是不信,抱著書,四指對天:“真的,我,我發誓,對天發誓?!?/br> 鐘靡初偏過頭去,提起胳膊,流云似的廣袖遮在鼻下。 這動作表露的信息太明顯不過了,鐘靡初嗅到了什么不能忍受的味道。 顧浮游向自己身上嗅了嗅,并沒有聞到什么不好的氣味。 反觀鐘靡初。顧浮游眼中的鐘靡初就是眼神陰沉,一臉抗拒,鬧的顧浮游以為自己嗅覺出了問題。 顧浮游往后退了一步,說道:“鐘師姐,我給你重新謄抄一本,注解和感想也寫上去?!?/br> 她含著笑,臉頰上帶著梨渦,眼神明亮。 她怕鐘靡初拒絕,不等鐘靡初出聲,就往外跑,一路跑一路跟她說:“一定跟原來一樣?!?/br> “三日內就給你,一定給你!” 她興奮的過了頭,忘了來干什么,將茶具全留在了這,出去的時候不往正門走,一溜煙跑到墻邊,又從墻上翻了過去。 顧浮游離開后。鐘靡初斂眉看她離去的方向許久,長袖一揮,一陣清風攜走了屋中的味道,蕩了開去,吹的竹簾打出細碎的聲響。 顧浮游回去以后,抱著那浸染了茶漬的書卷,在床上打滾:“啊啊啊啊啊??!” “思渺,思渺,鐘靡初竟然在看我注解的書!” 思渺無語問蒼天,先前顧浮游突然回來,一驚一乍,險些讓她一爐丹藥炸了:“你已經說了無數遍了,我耳朵都要生繭子了!” 顧浮游尖叫著,抱著書左滾右滾。被思渺一個丹瓶丟過來,打了一下,這才消停。 思渺嫌棄道:“不就是看著你的書,至于高興成這樣?” 顧浮游坐立起來,微微笑道:“你不懂?!?/br> 鐘靡初天生水靈根,內外雙修,不過百歲已是金丹之境,天資與悟性皆是一流。 放眼五洲四海,這樣的人屈指可數。連她哥哥與她比都要黯然失色。 這樣的人是她顧浮游眼中第一羨慕的人,是她覺得頂厲害的人,除卻嫉妒那份老天爺的恩賜,說她敬佩鐘靡初也不過分。 就是這與她天差地別的人,竟然在看著她注解的書,聽鐘靡初的口氣,似對它十分認可,也極為愛護。 鐘靡初為了這本書那一瞬間露出的惋惜神色,讓顧浮游喜的心尖直顫。 這反差所帶來的喜悅,思渺無法感同身受。 顧浮游一個鯉魚打挺下了床,在床頭取了一本新的《陣法新解》,走到書案邊:“不跟你說了,我要給我鐘師姐謄書了?!?/br> 思渺搖了搖頭,懶得理她。 原來那本書被熱茶澆后,皺皺巴巴,墨跡暈染開后,基本看不清原來的字跡,只有極少的地方沒遭殃,還能看清原來寫的字。 顧浮游以前看這書的時候,隨想隨寫,那些注解左一道右一道,她字跡又極為潦草,有時候寫不下了,甚至要遮蓋到原文上,所以看上去極為雜亂。 顧浮游摸著書角下方一行字,寫的‘世間奇解,觀之慨然’八個字,被顧浮游顛狂的字跡擠的委委屈屈的縮在角落里。 字體端正娟秀。都說字如其人,確實如此,顧浮游看著這字便知道是鐘靡初寫的。 顧浮游托著臉頰,彎著眸子,看著這八個字無聲的笑,手上拿的朱筆將臉弄花了也不覺得。 顧浮游用了三日,憑著記憶將注解謄寫在了新書上,這次寫的規規矩矩,比原來的書可要整潔太多。 她拿著新書去找六鶴長老,打算給他先過目,讓他看看有沒有添改的地方,順帶問問原來那本書怎么到的他手上。 玄妙門設有九峰,每一峰有一堂,由一名長老坐鎮,專管一事,如藏書、煉丹、御獸、陣法等等。 六鶴長老所居希夷峰,管理玄妙門上下的陣法與煉器,在陣法與煉器上有些造詣,山門外的防御陣法便由他費心設置。 顧浮游不知這六鶴長老是怎么認識的她,突然有一日就差了梅花使,寄送文書到了逍遙城,道她精通陣法,頗有才情,特招入玄妙門,留她在身邊做個學童。 玄妙門之中分內外弟子,內門弟子由門中各大長老和大能收為弟子,親自教導,外門弟子只在玄妙門掛個名,由門人統一授課。 顧浮游雖是被六鶴親自點名招到玄妙門的,但又沒有被六鶴正經收為徒兒,因而身份處在這內外弟子中間,不尷不尬。 她每日都必須到希夷峰點卯,除此之外,平時跟外門弟子一樣,一起去修煉,聽諸位長老關于修道的講課。 有時候顧浮游不想去聽別的長老講課,便偷偷溜走,在希夷峰躲閑。 顧浮游到希夷峰上時,殿外有弟子灑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