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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元懋道:“你已經脫離了暗衛,為何還如此裝扮?” “奴婢雖然不是暗衛了,但奴婢不敢忘了出身?!?/br> “你這是在暗示朕不念舊恩嗎?”姬元懋眼神一冷,斥問。 劉四娘低著頭說:“奴婢不敢。奴婢只求皇上一件事?!?/br> “說!” “奴婢想去冷宮照顧皇后娘娘!” “為何?這么對她念念不忘,你似乎忘了誰才是你真正的主子?!?/br> “奴婢沒有忘。奴婢這樣做有兩個原因?!?/br> “說說看!” “第一,為了皇上?!?/br> “為朕?你是為了皇后吧?” “日久見人心。時間會證明,皇后娘娘對皇上的情意沒有半點瑕疵。冷宮陰寒,奴婢怕娘娘身體吃不消,若那日皇上想通了,娘娘卻不在了,豈非后悔莫及?!?/br> 姬元懋想起幼時和母親在冷宮的生活,心頭浮現一絲擔憂疼惜之情。 “奴婢二為報答娘娘的恩情。奴婢自五歲開始記事,爹爹嗜賭成性,常常毆打娘親和奴婢,在那個貧窮的家里得不到一絲的溫暖。十歲的時候,窮兇極惡的爹想要把奴婢賣到那骯臟的地方,是皇上憐憫,救了奴婢。在暗衛營,每日刻苦訓練,沒有半點空閑,沒有一絲屬于自己的時間。奴婢只知道勝王敗寇,從不知人間還有溫暖,還有尊重。自從遇到了皇后娘娘,奴婢才知道,原來天下還有人這樣尊重奴婢,關心奴婢,讓奴婢嘗到了天下的溫情?!眲⑺哪镆灰皇稣f著,似在回憶最美妙的事情,眼神柔和而明亮。 姬元懋低頭冥思良久,方道:“隨你去吧!照顧好她!” “是,奴婢定會照顧好娘娘的一絲一毫!” 劉四娘拜了三拜,起了身,轉身之際,猶豫再三,說:“奴婢多嘴再說一句,請皇上冷靜下來用心想想娘娘的一言一行,莫要傷透了娘娘的心。若真的傷透了,便再也不能挽回了?!?/br> 姬元懋白天剛經受了范瑋琛的一出喧鬧,那里還聽的進去劉四娘的啰嗦,冷聲呵退了劉四娘,癱坐在龍椅上,留下了兩行熱淚…… 第四十章 連綿幾場大雨,寒冬將至,宮墻瓦礫間已料峭風唳。 “娘娘,天冷,回屋吧!”劉四娘嘆口氣,自從娘娘搬進了冷華宮,每天郁郁寡歡,再也沒有展顏笑過。 “冷?我怎么不覺得?”姚園伸出手,接住冰涼的雨水,沒有任何感覺。 “娘娘!”劉四娘急忙拉住她,又焦急又心疼,“您不為自己考慮也該為肚子里的小皇子、小公主考慮呀!” “小皇子?小公主?”姚園凄然地笑著,“哪來的皇子、公主,我本是庶民,他也是庶民之子?!?/br> 娘娘被皇上傷透了心,連孩子也不想冠上皇上的姓了。劉四娘聽得傷心,只得安慰道:“娘娘別多想?;噬现皇窃跉忸^上,心里還是有娘娘的。再說,娘娘您還有孩子呢?天大的委屈也要丟一丟,孩子要緊吶!娘娘您不是一個人,是兩個人在活著?!?/br> 姚園撫摸著小腹,喃喃地說:“是??!我不是一個人,我還有孩子,我要保護她,讓她健健康康地生活?!?/br> “您能這么想就太好了!”劉四娘欣慰道。 夜雨驟降,冷宮年久未修,很多地方都漏了雨。劉四娘把床鋪搬至沒雨的地方,將姚園用被子包得嚴嚴實實的,自己趴在床邊安歇。 “平安……平安……”細碎的囈語聲零零散散地傳來。劉四娘睜開疲澀的眼,傾身觀看,大驚失色,只見姚園臉色緋紅,虛汗涔涔,額頭燙的嚇人。 “這可怎么辦?” 劉四娘急的團團轉,冷手帕換了三四次,絲毫不見退熱,再拖下去,胎兒非但不保,連娘娘的性命也堪憂??!劉四娘沉思片刻,心一橫,沖進雨中。 幾聲驚雷打響,崇德殿昏昏沉沉,姬元懋愣愣地倚在龍椅上,面前是堆成山的奏折。 窗外寒風呼嘯,吹的人心發涼。她記得母親走的那一天,也是這樣的天氣,雷聲陣陣,把冷宮的門窗都擊碎了。她伏在母親床邊,握著她瘦骨嶙峋的受,聽著她一遍又一遍地喚著“平安”“平安”,她的心都被母親喊碎了。她極力想抓住母親,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的呼吸一點點弱下去,直到懷中的身體漸漸變涼。那個時候,她恨天下所有的人,狠毒了老皇帝,但她只能咬碎了牙混著血往里咽。 一路走來,登上天下之尊的寶座,她的心一直是冷的。直到遇到姚園,從來沒有一個人那樣看過她——癡迷、澄凈、欣賞、贊美,沒有一絲輕視,沒有一絲污垢。她步步為營,設下瞞天大計,除了韓喆,趕走了范瑋琛,將她娶到了手,層層攻占了她的心,本以為從此擁有了陽光,生活變得滿足而恬淡,誰知道,她…… 越想越痛恨,為什么要這樣對我?園園,你可知,我把整顆心都拋給你了,為什么你不珍惜它,將它傷的這么痛,這么痛…… “皇上,三更了,睡吧!”張從化心疼不已,自皇后被打入冷宮后,皇上再也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埋首朝政,徹夜不眠,長此下去,身體可怎么吃的消??! “下去吧!” 更漏已去大半,姬元懋冷冷地說:“有什么事?” 全身黑色衣袍的暗衛一號單膝跪地,面無表情地回道:“劉侍衛偷偷潛進了太醫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