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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黎臺將僅有的一件棉衣給姚園披上,他則四處觀察情況,唯恐有人過來。姚園含淚看著緊張過度的黃黎臺,心下凄涼。師兄他何曾如此狼狽狗過,一路下去,若不是師兄舍命相護,她早已成為萬千亡魂中的一個。遙想太一峽谷內,溫柔嫻靜的嫂嫂和剛滿三歲的侄兒還在等著師兄一家團圓呢!卻因為自己讓他過著擔驚受怕,生死不明的日子。 “張志,醒醒!”一道緊急的聲音打斷了姚園和黃黎臺。 兩人趕忙跑了過去:“怎么了?” “夫人,張志他渾身冰冷,好像得了風寒?!崩盍旨鼻械?。 黃黎臺尋上脈搏:“他連日奔波勞累,本就身子虛弱,加上少衣缺食,林子里寒冷,受不住凍,昏迷過去了?!?/br> 姚園立刻拉下棉衣蓋在張志身上,李林忙阻止道:“夫人不可,夜里本就冷的很,若凍壞了,十里八里的也沒個人家,可怎么好?” “我身體好著呢!先讓張志穿上!”姚園不容分說蓋在了張志身上。 李林動了動嘴唇,敬重地看了看姚園,沒再說什么。 一件棉衣并沒有留下張志的性命,即使黃黎臺冒死采來了銀翹,張志還是在病痛中睡去了。姚園已經痛的麻木了,只是輕輕地說了句‘埋了吧’。本想把棉衣也一起葬了,黃黎臺理智的留給了李林,他發現李林的臉色也開始發青了。不知為何,姚園和他穿的也不是很厚,純棉花的夾層襖和順手拿來的軍棉衣一樣厚薄,可士兵們強壯的體魄還不如姚園一介女子能夠抵抗嚴寒。十幾名士兵,有一半的人不是傷口發炎,就是熬不住寒冷得了傷寒而死。 天大亮后,姚園在張志的墳上掬了一把土,深深鞠了一個躬,開始尋找出林子的路。 最終用老馬識途的方法走出了山林,林外荒蕪一片,幾個衣衫襤褸的難民稀稀拉拉,了無生趣地走著,個個像失去了靈魂一步一步向前移動。 姚園心刺痛,半月前,她和范瑋琛游玩德州城時,前街百姓個個問好問暖,對生活充滿了希望,更對前方將士充滿了信心。誰曾想到,今天卻妻離子散? “師妹,走吧!”黃黎臺拍拍她的肩,示意她不必太過難過。 姚園狠狠別過頭,三人騎上瘦馬,意欲離去,猝然,一聲尖叫傳來:“強盜來了!” “救命??!” “快跑哇,賊人來了!” 姚園猛地望去,是一隊人數不少的韃虜騎兵,個個金刀在手,兇神惡煞,見人就砍。 黃黎臺心一緊,一場惡戰又來了…… 不出意外,韃虜看到騎馬的三人,狂叫著圍了上來,即刻三人被圍到中間。 黃黎臺和李林不停地廝殺,緊緊護著姚園,一場血戰下來,韃虜騎兵已經去了小半,黃黎臺和李林也傷痕累累,氣喘吁吁。姚園強自鎮定地看著,銳利的匕首緊握著,不到最后一刻絕不能放棄,大不了與這些非人的畜生同歸于盡。 韃虜兵一看同伴一個個死去,頓時紅了眼,狠命地往上撲,兇狠地砍著黃黎臺和李林。一個精明的韃虜兵發現了三人的弱點,大喊了一聲聽不懂的韃虜語,霎時,齊刷刷的矛頭刺向了姚園。 看著幾欲倒下,身體透支的兩人,姚園做了一個決定,不能再讓他們白白犧牲,她大喝一聲:“師兄,李林,你們走吧!”她把匕首抵住肚子,只待韃虜兵近了身便切腹自盡。 黃黎臺、李林那里舍得扔下她,用意念支撐著手臂機械地廝殺,連句回話的時間也沒有。 一個韃虜兵趁兩人稍稍懈怠的機會,腳一曲,滾到了姚園身邊。姚園見此,匕首猛往下刺,霎那小腹傳來劇痛,血呼呼的流了出來。韃虜兵眼疾手快快速打掉了她的手,使匕首沒有完全扎下去,反手利索地擒住姚園,想要活捉她。 “師妹!”黃黎臺大驚。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黑影如鬼魅般突至,一劍劈了韃虜兵,將姚園護在懷里,姚園還未來得及看清來人是誰便昏了過去。 黃黎臺和李林精神一振,增添了力量,三人合力之下殺光了剩下的韃虜兵。 黃黎臺來不及喘口氣就奔向姚園查看情況,那人卻不給他近身的機會。 黃黎臺驚異:“殿下?” “這是傷藥,這兒有幾兩銀子和幾塊干糧,你們先慢慢趕路。園園傷重,我需要快馬帶著她去醫治,京城見?!闭f罷,抱緊姚園,揚鞭快馬,急馳而去。 黃黎臺看著手里的一瓶傷藥和一個小包裹皺緊了眉。 “黃神醫,這……”李林不明情況,擔憂不已。 “算了,眼下你我已經沒有能力護著師妹,五殿下也沒有理由傷害師妹。你我還是趕快養好傷上路吧!”黃黎臺看著漸漸消失的背影,淡淡道。 第十四章 在絞痛中醒來,死亡邊上擦肩而過的人仍處在驚恐的惡夢中。 “瑋琛,你不要死……” “瑋琛,你不能死,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范瑋琛,我不準你死!” 一聲悲腔,滿身是汗的人猛地坐了起來,卻因為腹部的刀傷又重重倒了下去。 一道黑影如閃電般竄到床前,清冷的墨眸之中帶著深深的關切之情:“你還好吧?” 從噩夢中回到現實,昏迷前的一幕翻卷出來,姚園急切地抓住眼前人的手,顫抖地問:“師兄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