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月問青山_分節閱讀_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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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一碗血么?放便是了。 段青冥痛痛快快地放了一碗血給段洲,然后讓段青霜好吃好喝的伺候了四五天,臉上的血色就回來了,他又撩了衣擺一腳踏進了茶樓,聽戲聽書,晚些時候又去歡場和藝伎喝酒鬼混些時辰才回家。 有一天他得知段青霜找到如意郎君要嫁到天子腳下去了,也不知是高興還是舍不得,喝得爛醉后半夜才回了家,跨進門就被段青霜拿著家法伺候了許久。段青霜一邊打一邊氣得發抖罵他人高馬大了還不懂事,簌簌掉著淚,手下卻不留情,打得段青冥直求饒,段源拉都拉不住。 也是這天,就是段青冥挨打之后沒一炷香的時辰,青冥劍出世了。 段洲大喜過望,一時間青冥寶劍名震四方??刹还芩叨噙h,總是會按時回來向段青冥“討要”半碗血,段青冥看在他是大伯的份上,向來都慷慨的給了。 段青霜熱熱鬧鬧地嫁了人,嫁去和段青冥相隔千里的地方。上轎前她拉著段青冥不肯松手,先將人罵了一通,又抱著人哭得喘不過氣。 永洛的習俗,家中兄弟送親是只能送到永洛邊界的,可段青冥硬是將段青霜送到了京城。他走之前才放了血,這幾天為了不耽誤時辰,迎親的隊伍一直在趕路,他便跟著趕路,和段青霜告別后,幾乎是被仆人抬回了家。 以血喂劍的事情他又做了一個春夏秋冬,段洲愈發貪心,貪心得段源的勸告和阻攔都不算數了——不僅不作數,段源還成了段洲煉成“神劍”的絆腳石。 一個大晴天,院子里盛放的梔子映得周遭都泛著白光,段青冥鼻尖縈繞陣陣梔子清香,他收拾收拾又要去茶樓聽書了。 他哼著小曲兒路過段源的房間,不過是不經意一偏頭瞥了一眼,就成了段洲殘忍殺害段源的“見證人”。 段青冥武功不及段青霜,跑都沒跑得出去幾步便被段洲捉住。然后他被捆成粽子扔在地上,親眼看著段洲為了滅口殺了整個段府的人,也親眼看著自己的血流進鑄劍臺,流進青冥劍,和青冥劍融為一體。 這些都是后來段青霜回鄉在后山發現他和段源尸首的時候,含恨作出的血淋淋的猜想,然而猜想也都在她和手持青冥劍的段洲交手后被證實。段洲已經不是人了,一字一句向段青霜講述他是如何一步步殺了段源,段青冥又是如何在死前都懇求他放了段青霜。 青冥劍便是這樣降臨的,生在少年鮮血淋漓的尸體旁邊,變成一把曠世寶劍,也變成一把殘害骨rou的兇劍。 白秋令說完再抬眼去看唐昀,發現那人與他初聞這個故事時一樣震動。他說了這么多話,嗓子又干得發疼,伸手端了茶杯再喝了一大口。 “如何能想到聲名遠播的鑄劍大師段洲,為了鑄劍竟然親手殺了胞弟和親侄?!碧脐赖纳茸右呀浭掌饋?,目光飄遠了又回到白秋令骨節分明的手上,“這樣滅絕人性的手段,在下佩服了?!?/br> “這有什么可佩服的,一個六親不認的混賬東西?!卑浊锪畹乘谎?,第一個字從嘴里出來的時候不夠干凈利索,一句話像是掛在嗓子眼出來的,聽著有些虛弱。 唐昀笑道:“秋秋也會罵人?”白秋令不答話,他又問:“也會罵我嗎?” 也并非白秋令不想講話,他每說一句話就得喝一口水,這么會兒功夫喝茶都喝得飽了,眼看唐昀又開始耍無賴,他以茶水潤了潤喉嚨,道:“閣主并未做傷天害理的事情,我為何要罵?” “那我要做什么事情你會罵?”唐昀看白秋令面上沒什么變化,總覺還差點兒什么東西,他打開扇子搖了搖,說:“真是便宜了段洲這個老不死的,竟然讓秋秋開口罵人了!” “......閣主要是沒什么事便回去休息吧,時辰不早了?!卑浊锪钔蛔永锟s進去一截,被子橫在胸前,掩唇打了個哈欠。然而這道逐客令對唐昀來說顯然沒什么用,他啪嗒一聲將扇子收在手心捏了捏,往床邊湊了過去。 他目光如炬盯著白秋令看了半晌,一挑眉彎唇笑道:“秋秋罵人的樣子更可愛,我還想看一次?!?/br> 白秋令哪里見識過這種無賴,呼吸頓時停住,皺眉問他:“閣主這是做什么?” “討罵?!眱蓚€字唐昀說得理直氣壯,絲毫未覺不妥,白秋令面上的異色也權當沒看到,再湊近了些,“是不是要做些‘大逆不道’的事你才會罵?又或者你—— “你舍不得呢?” 白秋令覺得唐昀這真是越來越過分了。他本不想理會他這個莫名其妙的要求,沒想到剛開口要趕人走,面前倏而就出現了一張放大的臉—— 唐昀突然傾身向他貼過來,鼻尖幾乎要和他的撞在一起,而他抓著被子心如擂鼓,竟然不知作何反應。 這就是他所說的“大逆不道”的事情? “這樣?”唐昀垂眸盯著他因為緊張而抿緊的雙唇看,睫毛在下眼瞼投下一片小小的陰影,白秋令又覺口干,下意識咽了口唾沫,唐昀便笑說:“秋秋未免脾性太好,這樣都不開口罵我?!?/br> 白秋令從未覺得自己脾氣好,也是自從和這人認識后才覺得自己太有耐性,他向來不擅長與人沖突對峙,眼下雖火冒三丈,可自然而然又顧忌唐昀身上的傷,氣到了頂點也不過是咬牙切齒說了兩個字:“有病?!?/br> 這兩個字短而輕,透著一股子的敷衍了事,輕飄飄地砸向唐昀,他感覺自己游蕩的一顆心差點沒站穩就靠在了面前白秋令的身上。他重新站直,朗聲笑了出來:“秋秋看來是不大會罵人,這兩個字分量未免太輕了些,不如我再教教你?!?/br> 白秋令偏過頭看到清羽劍安安靜靜地躺在桌上,想著這人或許是又想和自己打架了。 “把你推上臨海山莊的擂臺是故意的,拿了橫君劍跟你討個人情也是故意的,看見你的臉之前我只是想和你打一架,看見你那張漂亮的臉之后我就想和你交個朋友——后來交朋友也不足夠了,我覺得你有趣,想著法子故意惹你生氣跟我動手,但是你真要是生氣了不理會我我又不太樂意,現在—— 現在你就是氣得想殺了我,我也是高興的?!?/br> 他話音剛落,白秋令開口就反問:“為什么?” “因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br> “你真是個瘋子!” “我本就是個無賴,瘋也好癲也罷,我做我喜歡的事誰也不能說我半句不好——但你罵我,我心甘情愿受著,你跟其他人不一樣?!?/br> 唐昀說得太認真,白秋令內心震動。他聽懂了這句話,又像是沒聽懂——畢竟他從未遇過唐昀這樣的人,一時半會兒摸不清他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