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拾茵根本不信，她撩了一下蘇棉額頭上的碎劉海，沉默很久，開口問：“你是不是想離開我？”

    蘇棉壓著裴拾茵肩膀的手，突然用力了點。

    她猶豫不知道該說什么。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幾秒后，裴拾茵問她：“為什么？”

    裴拾茵默認了她回答是，蘇棉好像也沒什么好反駁的。

    “我覺得我很麻煩你，什么都在麻煩你，沒事了就想找你，你工作這么忙，我……”蘇棉說著又哭了起來，聲音低細許多：“剛好有學姐搬走，我就……”

    蘇棉最后的幾個字咬字不清，但裴拾茵知道，她在說什么。

    “你覺得你麻煩我？”裴拾茵勾了一下蘇棉的下巴，叫她抬起頭來。

    蘇棉吸了兩口氣，哽咽：“嗯?！?/br>
    裴拾茵把紙巾輕輕壓在蘇棉的臉上，吸掉一些水。

    “麻煩什么了？”裴拾茵問。

    “麻煩，麻煩，”蘇棉看著裴拾茵，開始想：“我找你幫忙，買書，西裝?！?/br>
    蘇棉發了嗯嗯聲，在思考。

    “我住你這，還用你好多東西，”蘇棉隨手拍了一下身邊的一個電子設備：“都是你買的?！?/br>
    “這個，這個，”蘇棉胡亂地在房間里指來指去：“都是你買的?！?/br>
    “買不到，東西了就找你，想，想吃東西了也找你，”蘇棉壓抑著哭聲，但還是說不利索：“一有問題，就，就想找你?！?/br>
    大概是哭久了，腦子有點不清楚，但裴拾茵問了，她又想要細細地全說完，于是想到什么，便說什么。

    “看暖暖，還有，我，你應該要有的自己的生活，”蘇棉把視線投到裴拾茵的臉上：“你沒有時間了?！?/br>
    她聲音更小了：“沒有時間談戀愛，你要結婚的?！?/br>
    裴拾茵：“所以你就要離開我？”

    蘇棉點頭：“嗯?！?/br>
    裴拾茵又問：“搬到研究所然后呢？以后不見我了？”

    蘇棉搖頭，老實交代自己的想法：“見的，但是，不要經常見?！?/br>
    “你把，好，好多時間浪費都在我身上，”蘇棉抬頭看裴拾茵：“怎么行？”

    蘇棉壓著哭聲細細抽泣，搭在裴拾茵肩上的手時而用力，時而松開。

    裴拾茵輕輕嘆一聲，安慰似的拍蘇棉的頭。

    時間變得看得見了起來，很慢很慢。

    裴拾茵的手停下來，她輕輕一拉，湊過去，額頭抵著蘇棉的肩，不知是不想看到蘇棉的表情，還是不想讓蘇棉看到她的表情。

    “棉棉，現在認真聽我說，”裴拾茵的聲音像是再也忍不住了：“我想和你生活，我想和你一起老，一輩子在你身邊我都愿意，我不覺得是浪費，你也不要覺得是浪費?！?/br>
    “至于麻煩，”裴拾茵說：“我從沒覺得你麻煩我，如果你說的那些事都是麻煩，我倒是希望你以后能多麻煩我，事事都來麻煩我?！?/br>
    “你別說那些結婚的話，”裴拾茵頓了幾秒，繼續道：“棉棉，我不需要，我有你就夠了，明白了嗎？”

    在裴拾茵看不見的地方，蘇棉又哭了起來，肩膀一抖一抖的。

    裴拾茵張開手，繞過她的肩，將她抱進懷里：“你不能走，不能離開我?！?/br>
    “嗚嗚……”蘇棉聲音抑不住了。

    蘇棉其實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可就是想一聲一聲地大聲哭。

    裴拾茵說的話她聽明白了，但又好像沒聽明白，這些天一直壓在心口的東西，終于被裴拾茵的三言兩語化開。

    哭了很久，久到蘇棉的思緒飄了很遠，再因為腿麻飄回來，她才恍惚，這樣抱著，兩個人都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