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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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嶠的心思全在他身上,也沒有注意看玩鬧的狻猊兄弟。 小妖怪看弟弟,他就看小妖怪。 姜婪看著看著,忽然咦了一聲,身體往前探去看江中心——一只體型不小的鱉,正在飛快朝著岸邊游去。 他看了看那只鱉游的方向,也是個斜坡,因為那里的路燈壞了,所以沒有游人。只有一個穿著連帽衛衣的人蹲在江岸的綠化帶中,他手中牽著一根手指粗細的尼龍繩,尼龍繩的另一端則垂在江水之中。 透過晃動的水面,隱約能看出那是個捕鱉的水籠。 作者有話要說: 酷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龍龍:螺螄粉好臭。 第67章 那只鱉的速度很快, 不過短短幾分鐘就從江中心游到了岸邊。隔得近了,它的體型看起來更大一些,姜婪本來以為是之前在青陽湖看到的那一只,但是離得近了仔細看, 才發現并不是同一只。 這一只的體型要略大一些, 頭部沒有那么尖,粗壯的脖頸上還分布著不起眼的灰綠色斑點。 姜婪看了一眼躲在綠化帶里的男人, 對方帶著衛衣的帽子, 只能模糊看到半張臉, 但姜婪有印象, 對方就是白天訓練的撈尸隊隊員之一。 白天時關水聽說船底有鱉, 驚慌的樣子不似作假。但今天這個撈尸隊隊員卻又一個人在江邊誘捕另一只鱉, 怎么看怎么讓人覺得怪異。 但不管是上次那只鱉還是這次的鱉,都看不出有什么特別, 就只是普通的鱉而已。頂多也就是活的年歲長一些, 聰明一些罷了, 可能開了靈智, 但至少還沒到成精化形的程度。 就在姜婪思索間, 那只鱉已經靠近了水籠?;\子里不知道放了什么東西做餌, 那只鱉頻繁地在水籠邊打轉,只是始終沒有鉆進去。 男人耐心地等著鱉入籠。 然而那只鱉嗅聞了一會兒,卻沒有鉆進去, 反而突兀地伸長了脖子,張大嘴一口咬在了水籠的繩索之上。 鱉的力氣應該不小, 猝不及防的拉扯下,綠化帶的男人踉蹌了一下才穩住身體。他改為兩手抓住繩索,試圖將鱉拉上岸來。 大約是夜晚江面太昏暗, 他沒有注意到,繼這只鱉之后,又有好幾只體型不一的鱉悄無聲息地靠近了岸邊,它們一齊咬住繩索,連成一排,猛然發力,將沒有防備的男人直接從綠化帶里拖到了水邊。 綠化帶下面就是斜坡,男人驚駭之下沒能穩住身體,他甚至忘記松開手中的繩索,竟然就這么被拉扯著翻進了江水里。 斜坡處的江水不深,若是會水的話基本不會有危險。但前提是江岸邊沒有聚集起這么多虎視眈眈的鱉。 男人落水之后手忙腳亂地就想往上爬,但卻感覺褲子被什么死死扯住了,他驚慌之下回頭,才終于發現,江水中竟然隱藏著了大大小小近十只鱉。 此時這些鱉都浮上了水面,尖尖的頭立在水面上,一雙雙烏黑的小眼睛直勾勾地看向男人。 男人顯然被嚇到了,他大吼了一聲,一邊蹬水試圖往上爬,一邊呼叫救命。 但那些鱉卻整齊劃一地圍了上來,要把他往江里拖。 水中動靜太大,就連嬉戲的狻猊和椒圖都停了下來,朝他那邊望著。 這一塊沒有什么游人,距離他最近的就是姜婪一行,姜婪不知道他和這些鱉之間有什么糾葛,原本不欲插手,但眼看著男人就要被徹底拖進水里,他想了想,還是上前將人拉了上來。 那些鱉看見有人過來,竟也很聰明地沒有再拉鋸,而是松開了男人,迅速地沉入了水中。 男人驚魂未定地趴在臺階上喘氣,緩過神后想要跟姜婪道謝,卻是愣了一下:“是你?” 看來不只是姜婪記得他,他也記得姜婪。 姜婪問:“你沒事吧?需要幫你聯系隊友嗎?” “不用了?!蹦腥嗣銖娦α艘幌拢骸拔覜]沒什么事,就別讓他們擔心了?!?/br> 雖然他極力表現地自然,姜婪卻從中看出了一絲慌亂。 看樣子,他不想讓隊友們知道。 男人抹了一把臉站起身,腿卻跛了一下差點沒站穩,他驚愕地低頭,才發現褲角破了個大洞,隱約露出泡的發白的傷口來。 剛才太過驚慌,他竟然沒有感覺到痛。 姜婪斂眸,指著他腿上明顯不是新添的舊傷:“這樣的事不是第一次了吧?你招惹過那些鱉?” 鱉是性情兇猛的淡水rou食動物,又叫甲魚,團魚,是人類很喜歡養殖的食物之一。野生鱉一般情況下不會主動攻擊人,但如果受到威脅,會很兇殘的還擊。它們的咬合力很驚人,咬住敵人后輕易不會松口,像這種體型格外龐大的野生鱉,被咬一口留下的傷口更不會輕。 看男人腿上未愈合的舊傷,像是被活活撕下來一塊皮rou。 傷還沒好全,又要來江邊捉鱉。 也不知道到底是結了什么仇。 姜婪本是隨口一問,誰知男人反應卻特別大,他陡然拔高了聲音:“你胡說什么?這些鱉發神經追著我咬,我怎么知道為什么?” 說完就一跛一跛地離開。 姜婪看著他的背影,淡聲道:“老鱉最記仇,你要是真招惹了它們,最好別再往水邊去?!?/br> 男人蹣跚的身影一頓,回過頭來惡狠狠地瞪了姜婪一眼,才又一跛一跛地離開。 應嶠看著他的背影嗤了一聲:“人要作死是攔不住的?!?/br> 姜婪也就是好心提醒一句,既然對方不領情,他也不會追著要當救世主。他贊同地點點頭,道:“你說得對?!?/br> …… 好好的約會因為這出意外,最后提前結束了。 把人送回小區時,應嶠口袋里的兩根棒棒糖最后還是送了出去。 姜婪接過糖,頰邊笑出兩個小小的酒窩。 應嶠垂眸看著他,眼神愈發柔和繾綣,他其實有許多話想說,但到了嘴邊,卻只剩下一句:“晚安?!?/br> 再等等吧,他心想。 姜婪跟他道了晚安,抱著狻猊和椒圖往小區里面走。走出幾步之后,不知道怎么忽然回頭看了一眼,小區門口,應嶠還站在原地看著他,昏黃的路燈給他鍍上了一層毛茸茸的鍍邊,嘴角還勾著淺淺的弧度。 看見他回頭,應嶠又跟他揮了揮手。 姜婪朝他笑了笑,轉身繼續往小區里走,心里卻忽然冒出一串串歡喜的小泡泡來。 他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這種感覺,就是整個人都輕飄飄的,抑制不住的喜悅源源不斷地冒出來,美滋滋的,就好像終于吃飽了飯不用餓肚子一樣高興。 雖然他天天都餓著肚子,并不知道吃飽了到底有多快樂。 但他就是覺得,那應該很快樂。 *** 次日,姜婪和薛蒙留守辦公室,換張天行和肖曉榆去會場。 姜婪嘴里叼著昨晚應嶠給的棒棒糖,嘴里哼著亂七八糟不在調上的歌寫報告。 狻猊和椒圖都趴在窗臺上的小墊子上曬太陽,和他們一起的還有那顆最近很受寵的大顆金色珍珠。兄弟兩個面對面趴著,大珍珠就放在中間,你撥過來,我再撥過去,日子過的十分愜意頹廢。 一個上午就在工作中過去,下午時王青忽然給姜婪打了個電話,說有個朋友遇見了點事,可能跟精怪有關系,問姜婪有沒有時間幫忙看一看。 “我那朋友叫關水,為人不錯,是江城撈尸隊的,之前還幫了我們不少忙?!蓖跚嗟溃骸氨緛聿幌肼闊┠愕?,不過這事確實有點玄乎,他們都懷疑是遇見精怪了,隊里還有人被襲擊受了傷。你要是愿意來一趟的話,他們會給酬勞。不愿意的話就算了,我找個理由推了?!?/br> “關水?”沒想到這也能拐彎抹角地扯上關系,姜婪笑起來,道:“我跟他見過一面,你把我的電話給他,讓他明天去青陽湖公園吧?!?/br> 聽說兩人認識,王青就松了一口氣,道謝之后就把姜婪的微信推薦給了關水。 關水聽到他提起青陽湖公園時就隱約覺得有些蹊蹺,待第二天見到姜婪時,頓時豁然開朗:“原來王青說的高人就是你?!?/br> 姜婪笑了笑,又問:“聽說隊里有人受傷了?什么時候的事,是鱉咬的嗎?” 說起正事來,關水神情就凝重了許多。 “就是前天回去之后的事情。你當時說在龍舟邊看到了鱉,我擔心出事,趕緊把人全叫了回去。我本來以為回了隊里,不下水應該就沒事了,但沒想到張子在岸邊點船的時候,水里忽然跳出一只大鱉咬住了他的腿,要不是張子反應快,用船篙把鱉捅了下去,差點就被拖進水里去?!?/br> 他雖然語氣還算鎮定,但提起大鱉時還有些后怕。皺著眉道:“我從沒見過那么大的鱉,腳蹼有人手掌那大,脖子跟人脖子一般粗,一張嘴能把人腿都含住,張子小腿上被咬掉了一塊rou,現在還在醫院躺著?!?/br> 姜婪眉頭一動:“不是晚上受的傷?” 關水搖頭:“不是,張子受了傷,我和師父送他去醫院。其他人都受了驚,晚上應該在宿舍里待著?!?/br> 姜婪便將前天晚上的事說了,還描述了一下那人的相貌。 關水越聽臉色越難看,眉頭都打成了結,絡腮胡都在抖:“那是鄭宇,前天回去之后,他就請假了,說要回家有點事……” 結果回家有事,卻變成了偷偷摸摸去江邊捉鱉。 不用姜婪多說,他也發現了其中問題。 作者有話要說: 婪崽:是心動的感覺。 第68章 因為隊里有隊員出了事, 今天撈尸隊都沒有來參加訓練,只有關水獨自來了青陽湖公園。 他給鄭宇打了個電話,電話倒是通了,但就是沒人接。 重復了幾次之后, 他臉色難看地摁掉了電話:“聯系不到人, 鄭宇家不在江城,我暫時也找不到他?!?/br> 姜婪理解地點頭, 見他眼下烏青, 嘴唇干裂, 便將帶的礦泉水遞給他:“先說說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吧, 那些鱉不可能無緣無故地跟著你們?!?/br> 關水接過水, 道了一聲謝, 擰開瓶蓋咕嘟喝了兩大口之后,才嘗試著組織語言:“其實我也說不清到底發生了什么, 大概是在半個月前一次下水回來之后, 就開始發現有鱉跟著我們了?!?/br> “那鱉很大, 我們都沒見過這么大的野生鱉, 我們那時候還開玩笑要抓上來吃了?!彼麩o意識地轉了轉礦泉水瓶, 回憶著道:“師父還訓斥我們不知忌諱。這么大的野鱉, 那是成了精的,咱們這種在水上討生活、跟死人打交道的,最怕惹上水里的東西, 不吉利?!?/br> “師父怕是我們不小心得罪了老鱉,還讓我們殺了一只雞扔進水里做賠禮。后來這鱉倒是有兩天沒出現。我們本來以為沒事了, 結果第三天,鱉又來了。它們倒是也沒有做什么。就是在我們下水的時候一直跟在周圍?!彼D了頓,苦笑道:“但就是這樣, 也怪嚇人的了。這么大的鱉,別說是水里,就是在岸上給你一下你也吃不消,何況是在水里。有一次我下水去撈尸,帶著尸體浮上來時,一轉身就看見一只磨盤那么大的鱉靜悄悄地看著我,離我就半米不到的距離?!?/br> 他比劃了一下,表情還殘留著當時的驚懼:“隔得那么近,我感覺它的眼睛里是有情緒的,跟人一樣,瘆人得慌?!?/br> “它們就只是跟著?沒有襲擊人?”姜婪插了一句話。 關水搖搖頭:“一開始是這樣的,它們只是跟著船。我們見它們沒有攻擊性,加上現在是夏季,活兒多,就還是照常下水。它們第一次攻擊人,應該是一個星期前,我和張子一起去江里撈一浮尸。那具浮尸是從上游沖下來的,尸體卡在了礁石縫里,張子下水去挪,我在上面接應。結果張子下去好半天沒有動靜,我不放心也下了水,才發現他被兩只鱉咬住了往江底拖。我情急之下去拉他,結果那兩只鱉竟然松了口,我才把張子拉上來?!?/br> “大概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我們發現鱉會攻擊人。張子,鄭宇,還有另外三個隊員,都被鱉攻擊過。張子和鄭宇的傷勢最重。師父擔心我們出事,最近就不許我們再下水,最多就是在船上用工具撈尸?!?/br> 關水嘆了一聲,面露苦色:“但是不能總這么下去啊,現在隊里人心惶惶,也沒人敢下水,接的活兒也沒辦法完成,隊里沒有收入,這一天一天的就是在倒貼錢?!?/br> 姜婪想了想道:“張子還在醫院嗎?” 關水點頭:“在的,他腿上的咬傷挺重,我們擔心感染,就讓他暫時住院了?!?/br> “那先去看看他吧?!苯氛f:“這些鱉從跟著你們,再到攻擊人,是有一個過程的,也不是無差別的攻擊。它們更像是在針對某幾個人?!?/br> 關水品了一會兒,聯想到傷勢最重的張子和關水:“你是說鱉可能只是在針對他們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