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被財神拉住了。 “你做什么?”財神聲含慍怒,“他現在沒有神智了,你去送死嗎?” “讓她去?!逼讶~疼得手指頭都在抖,他抽了一口氣,道:“天道的命令,不容任何人忤逆,她不去,死得更難看?!?/br> 余瑤安撫地看了財神一眼,輕聲道:“沒事的,他不會傷害我?!?/br> 財神看了看顧昀析,面色十分難看地放了手,身體繃得像是一根要斷的弦,隨時準備出手,從顧昀析的手下搶人。 雖然自己都覺得不太現實。 不過幾百步的距離,卻像是飛蛾撲火一樣,余瑤好看地杏眸里,印著他越發明顯清晰的面容,很快,她感受到了前方燃起的火焰的溫度,也感受到了那股令靈魂不安的強大力量。 她閉上了眼睛。 直到腰身被一只冰冷的沒有溫度的手臂環住,她得寸進尺,在下一刻,重重地將頭埋進他的胸膛,伸手攬上他的后背,八爪魚一樣嫻熟地掛著。 顧昀析的身子頃刻間僵了下來。 余瑤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甕聲甕氣地抱怨:“你這個人,就學不會說點好聽的哄女孩子嗎?” “你自己去問問,六界之內,哪有你這樣求親的?” “我不要面子的??!” 其余幾人,看得目瞪口呆,蒲葉眼睛一閉,耳朵一堵,半句話都不想聽。 財神的反應基本也差不多。 不知過了多久,顧昀析猛的閉了眼睛,他傾身,繞到余瑤的后頸處,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清甜的血液流入口腔,他喉結上下滾動一圈。 很美妙的滋味。 這個人,從頭到尾,都是甜的,也是他喜歡的味道。 要不要一次性喝個暢快? 真的快克制不住了,那樣的念想和戾氣混在一起,足以湮滅任何人的心智。 顧昀析冰涼的舌尖舔了舔余瑤后頸的兩道齒印,感受到她不由自主的瑟縮和顫栗,終于低而淺地笑了一聲。 原來是這樣。 原來這就是他藏于心底,最深的邪念。 這是,天道的欲念。 第54章 顧昀析眼底深郁的黑漸漸退卻,周身燃燒的妖異邪火簇簇熄滅, 像是一只蟄伏著隨時準備逞兇的猛獸, 突然收回了尖牙和利爪,正在慢慢變回人畜無害的溫和模樣。 財神看著這一幕, 小小的臉都皺成了一團,他忍不住嘆息一聲:“不用再勸了?!?/br> 蒲葉手指都麻了,他接受不能夠,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余瑤整張臉埋在顧昀析的胸膛前, 干凈而清爽的味道爭先恐后涌入鼻尖,他舌尖摩挲過的地方像是著了火, 鉆心的癢意襲來,她本能想逃,卻又被禁錮著動彈不能, 聲音都帶上低低的顫意:“好了嗎?” 顧昀析嘖了一聲,聲音微?。骸跋禄?,別這么不知深淺地往前湊?!?/br> 他真正失控起來,誰往前湊誰遭殃。 余瑤聲音有些悶,顫意未減:“那不是你嘛, 換做其他人我也不敢的?!?/br> 她小命一條, 怕死得很。 敢沖上來, 除了勇氣,心里還憋著一股篤定的勁。 顧昀析他不是別人。 他也跟別人不同。 他不會傷害她,從來不會。 顧昀析沉默了一會,又低低地笑了聲, 帶著一股子慵懶的意味:“也對?!?/br> 直到這個時候,余瑤心里的違和感才散去,她抬起頭,望見他瘦削的下顎,呼吸間,他手上,頸上纏著的黑色綢緞如游蛇般淌到地上,而原本盤踞在肌膚上的緋色邪紋也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消散下去。 余瑤看著,不由得皺眉,問:“這是怎么回事???” 這也是在場幾個人的疑問。 尤其是蒲葉,他知道的事情比余瑤等人都多些,因此并沒有報以十分樂觀的心態,財神扶著他走近,“你現在的情況,可不是墮魔那么簡單,到底是由什么引起的,你多少露個底,往后我也好避著些?!?/br> 說完,他咧了咧嘴角,面無表情道:“再這么下去,我還沒回西天,就先被你打死了?!?/br> 財神目光在顧昀析懶懶攬在余瑤腰間的手上看了一圈,唇角顯而易見地往下壓了壓:“既然已經恢復過來了,你這手,也先松了吧?!?/br> 余瑤臉皮再厚,也遭不住這么多雙眼睛的注視,可她才動,就被顧昀析不輕不重地摁了下腰,男人不緊不慢地從喉嚨里嗯了一聲,而后道:“還沒好徹底,就這樣抱著?!?/br> 蒲葉氣得笑了好幾聲。 財神和尤延的神色也一言難盡,眉心上就差刻上“我不同意”四個大字了。 余瑤的腦子也跟著懵了一下,她聽著這調子,確實是顧昀析,但這話,卻怎么都不像是他能說出來的。 片刻后,蓬萊仙殿中。 眾人盤坐,余瑤坐在顧昀析的右手邊,聽他簡單地說了這次異常的起因。 “九重天敗走之后,閻池的力量再次被抽取?!鳖欔牢鲎チ擞喱幍氖种割^把玩,在蒲葉和財神越來越黑的臉色中,不緊不慢地道:“閻池中的邪氣釋放出來,又引出了六界更多的邪氣,而這些東西,按理,都由我掌管?!?/br> 余瑤愣了愣,像是明白了什么,很快反應過來,問:“你不會是將閻池引出的邪氣,都融進自身煉化了吧?!?/br> 顧昀析看了她一眼,神情懶懶,音色沁涼:“那倒沒有,只是抽空去了九重天一趟,把閻池拿了回來,那里面的封印禁制力量和邪祟早已經混合在一起,污氣更勝?!?/br> “這種東西化解起來很麻煩,而且說不好就要影響六界生靈的情緒,命數,想了想,好像也沒什么好的辦法,索性就做了個實驗,把閻池和我自身魔力融合了?!?/br> 他說得輕描淡寫,余瑤聽得后背發涼。 蒲葉憋了半天,問:“閻池那么龐大的力量,你索性就給直接吞了?” 顧昀析掀了掀眼皮,反問:“你有更好的辦法?” 蒲葉噎了噎。 顧昀析饒有興味地看著他,須臾,吐出四個字來:“愿聞其詳?!?/br> 余瑤皺著眉拉了拉他的衣袖,說:“你怎么也不提前和我們說一聲,這樣太危險了,誰也沒有嘗試過,你好歹也聽聽我們的意見?!?/br> 顧昀析羽睫微垂,冷白的肌膚透著一種病弱之感,他三言兩語將天道之力的顯化給扯開,而后稍稍側首,目光在那張精致小臉上凝了一會,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道:“不說?!?/br> “怕你哭鼻子?!?/br> 蒲葉:“……” 財神:“……” 蓬萊島上的第一道閃電在此時炸響開來,像是一只巨大的手掌,撕開了厚厚的陰云層,吸引住了殿里所有人的目光。 余瑤騰地站起了身,她道:“我去把小兔妖找來?!?/br> 財神渡劫,必須帶上小兔妖,才有可能逃過一劫。 財神拉住她:“別急,這雷電,還得聚個一兩天?!?/br> 他這么說,余瑤卻不敢真的就此放下心來,琴靈顯然和她是同樣的想法,兩人當即出了蓬萊殿。 才出去,就見到小紅鳥渺渺領著小兔妖往這邊趕,小紅鳥見了余瑤,撲棱著翅膀停在她的肩膀上,道:“我看這天氣,汾坷不會是已經看破紅塵,生死都不顧了吧,就這樣的天,還敢一個人亂逛?” 再次見到渺渺,余瑤心里有些微妙,但很快,她伸手摸了摸小紅鳥頭上沒了三根羽毛的地方,道:“做得不錯?!?/br> 小紅鳥哇的一下跳開了。 小兔妖依舊是膽怯而柔弱的模樣,她低著頭,一路不敢與余瑤對視,琴靈則自帶冷氣,誰也沒開口說話,氣氛一度十分尷尬。 余瑤看了眼蓬萊島黑云壓頂的天空,緩聲問小兔妖:“怕嗎?” 小兔妖抬頭,飛快看了她一眼,又低了下去,聲音軟得不像話:“不怕的?!?/br> “我的命是大人給的,這身功德也是大人的,物歸原主而已,不怕的?!?/br> 余瑤也想不到別的話來說,她張了張嘴,道:“沒有你想象中那么可怕,九成九的雷劫都是沖著財神去的,他會為你擋下來的?!?/br> 兔妖悶悶地點頭:“我知道,多謝神女大人的結元丹?!?/br> 琴靈頷首,神情淡漠,聲音里也聽不出什么情緒:“不必謝,你是汾坷的客人,又要陪他一起渡劫,這是我們該做的?!?/br> 琴靈的性格簡單,說話也不拐彎抹角,說完這句,又恢復了清冷的模樣。 天越來越暗,雷電亂躥。 余瑤和其他人放心不下,都沒有回自己的住處,就在蓬萊仙殿等著。 余瑤有點緊張。 她專注一件事情的時候,會在自己的身邊放一個果盤,上面堆著高高的仙果,蓬萊島獨產,酸酸甜甜的,也叫不出名字,另外,還倒了兩杯竹水。 一杯推到顧昀析的手邊,一杯給自己留著。 等了一會兒,雷劫還未降下,余瑤起身拉著顧昀析走到了偏殿里。 財神和蒲葉的目光險些釘在他們兩人交疊的手上。 半晌,蒲葉頹然地靠在椅背上,扭頭看著琴靈,語重心長地告誡:“以后找道侶,得先過哥哥們的眼,各方面都要過得去,不要急,慢慢找,總能找到好的?!?/br> 琴靈笑了笑,問:“這么多年了,我也沒個嫂子什么的可以說說心里話,免不了哪一天,就被人蒙騙,稀里糊涂的結了道侶了?!?/br> 云潯慢慢悠悠地踏進仙殿,前腳才進來,聽了這話,步子就微微一頓,他垂下眼瞼,很快地覆蓋住了眸中的情緒。 同樣聽完了整句的蒲葉沉默了半晌,擺擺手,“害,我說你們兩個小鬼,怎么又扯到我頭上來了?!?/br> “十三重天有一兩對,盡夠了,總得照顧一下弟弟們的感受?!?/br> 另一邊,紗幔之后,顧昀析躺在竹制的搖椅上,身子舒展開,哪怕那股邪祟之力已經壓了下去,他看著,也還是有一種動人心魄的病弱妖異之感。 “做什么?”他懶洋洋地問,語調散漫。 余瑤沒好氣地拉著他的手臂,上看下看,也沒看到什么傷口,蹙眉問:“有沒有哪兒受傷?” “沒有?!鳖欔牢鲆郧暗共挥X得什么,現在看她這樣,倒覺得有些意思,于是又淡淡地接了一句:“受的都是內傷?!?/br> 余瑤眉頭險些打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