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心思確實深?！蔽鍫旤c頭，“平日里看似不爭不搶，任勞任怨，但他實力卻不差。要知道德妃娘家雖然沒人，可他是佟皇后養過的，佟家的隆科多一向同他關系不錯。還有烏拉那拉家的勢力也不小?！?/br>
    這些都是明面上看到的，還不知四爺有哪些隱藏的力量。

    他當初跟在太子身后做了不少事，自然也接觸過很多人。雖說他只比八爺早三年入朝，但三年的時間已經足夠讓他發展自己的人脈了。

    “所以，五哥，你保持中立就好?！卑藸數?“九弟自小與我親近，這條船他是下不來了。但你可以不必上船?！?/br>
    這話八爺是發自內心的。兄弟倆齊心協力固然更好，但若是五爺保持中立，他們一旦失敗，宜妃還能有個兒子贍養。畢竟他們這次若是失敗，能不能活命都是問題。

    四爺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但也是個殺伐果決的人。八爺不敢說若是爭位失敗，四爺會留他一條命。

    五爺的臉上有一絲動容。他突然知道為何九爺這么多年都追隨著八爺。這個人固然能力不凡，但卻心存善念，并不是為了權力就不擇手段，不顧親情的人。

    當然，這樣的人可能心不夠狠，可如今天下太平，仁君更適合這盛世。

    “八弟，我若是想保持中立，今日就不來了?！蔽鍫數?“我沒有找九弟，直接來找你，便是想同你交個底。既然要爭，那自然籌碼越多越好?！?/br>
    八爺眼睛一亮，他知道五爺說這句話意味著什么。對于五爺手中的底牌，他并不清楚。

    兩人以前交集不多，但他心里清楚，太后把五爺叫回來，又讓康熙安排在兵部，肯定是想讓他有所依仗。即便不坐那高位，也不會被人輕易撼動。

    果然，五爺接下來的話印證了八爺的猜測。在西北的那兩年，五爺并不是沒有作為?；貋砗筮M了兵部也趁著大阿哥的沉浮收了好幾個心腹。

    “有五哥支持，那我就更有底了?！卑藸斈樕下冻鲂老驳男?。

    兵權對他來說是弱項，所以他才同幾個親王結交，因為他們在軍中都有自己的追隨者。如今五爺把自己的底牌亮了出來給他，那真是如虎添翼了。

    “比起老四，我寧愿是你坐那個位置?！蔽鍫數?。

    “定不辜負五哥的信任！”八爺拱手。

    五爺也拱了拱手，一切盡在不言中。

    兩人談完事，天已經黑透了。八爺本想留五爺一塊兒用晚膳，但五爺卻說要趕回去陪福晉，八爺便也沒堅持，親自把五爺送出了府。

    等他回來的時候才看到趙仁寬在他書房門口徘徊。

    “有事？”八爺問道。

    趙仁寬便把池小河的不對勁說了，“奴才估摸著福晉還是有什么不舒服?！?/br>
    “走，去看看?！卑藸敯櫭?。他本也是要去正院的。

    趙仁寬連忙跟了上去。

    而此時的正院里，池小河已經被秋梨叫醒了。只是她醒過來后并不精神，反而懨懨地，越發提不起勁來。

    秋梨因為擔憂，已經不顧池小河的堅持讓人去叫柳大夫了。

    八爺過來的時候，就見柳大夫在給池小河把脈。

    “爺？”池小河看見八爺愣了一下，隨即就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臣妾就是有點累，她們非要叫柳大夫來。臣妾真沒事?！?/br>
    八爺看了她一眼，壓根不接話，只看柳大夫那邊的情況。

    池小河莫名有點心虛，只盼著柳大夫一會兒說沒事。

    三個孩子這會也都過來了，看柳大夫在給池小河把脈，都面露擔憂的神色。

    池小河有些郁悶。太受重視也不好，看大家都一臉擔憂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得了什么重病呢！

    待柳大夫收了手，八爺便開口問道:“如何？”

    “無妨，應該是受涼了，有些傷風的前兆?！绷蠓虻?。

    池小河松了口氣，沖八爺一笑，道:“臣妾沒說錯吧，沒什么事?！?/br>
    “前兆也要注意?！卑藸攨s是皺眉道:“該喝藥喝藥，該休息休息?！?/br>
    池小河癟了癟嘴，但還是乖乖點了點頭。

    第885章 半夜進宮

    四爺府里，四爺沒有理會李氏的挽留，在逗弄了一陣弘時后還是去了正院四福晉那。

    “今日你與八弟妹一塊兒出宮，她可有說什么？”四爺問道。

    他知道兩人感情不錯，也知道兩人一塊兒做買賣。但他也知道池小河是個聰明人，應該也看出來些什么。不然今日在宮里的態度不會是那樣。

    四福晉也沒隱瞞，把池小河想退出買賣的事說了。

    “果然是個聰明人?！彼臓斝α艘幌?，看向四福晉道:“你做的對，既然她退出，你也不必接手了，把收尾的事做好，別留下什么隱患?！?/br>
    四福晉點頭，猶豫了片刻還是開口問道:“爺有把握么？”

    四爺看了過來，他目光沉沉，看不出情緒，四福晉不由心頭一凜，忙道:“臣妾逾越了！”

    朝堂之事四爺幾乎不與她提，她也一直恪守本分，從不過問。但今日卻是沒忍住。

    就在她以為四爺生氣的時候，四爺卻突然開口，低聲道:“有沒有把握都沒有回頭路?！?/br>
    四福晉怔了片刻，就見四爺已經起身，道:“今晚爺還有事，就宿前院了?！闭f完不等四福晉開口，就轉身離開了。

    看著四爺離去的背影，四福晉又愣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福晉，您沒事吧？”一旁的秋月看她臉色不對，忙關切的問道。

    四福晉搖了搖頭，但后背的冷汗卻在提醒她剛剛的心悸。她突然有些后悔那沖動的一問。她不過就一后宅婦人，有時糊涂點更好。

    等四爺回了前院，蘇培盛卻是報告了一個消息。

    “你說老五去老八府上了？”四爺愣了一下。

    “嗯。守門的小東子看到了。是五爺府上的馬車?！碧K培盛道。

    兩家住隔壁就是這點便利，有什么人來訪，另外一家的奴才都能看見。

    蘇培盛是四爺身邊的大太監，守門的小太監有什么發現都是同他匯報的。

    四爺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在他看來，老五這個人有些琢磨不透，但也不足為懼。而且他也從未想過五爺會和八爺結盟。

    要真說起來，五爺同八爺的過節不止一兩個，而五爺同親弟弟九爺的關系也不好，最多是兩不相幫。

    可若是老五站在老八那邊，他還真的要小心些。他在軍中的力量有限，老大手中的勢力他正在收服，但還需要時間。

    看來事情比他想象的難度要大了。

    四爺的眉間慢慢舒展開，便是難度變大也沒什么，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成王敗寇，大家各憑本事吧。

    而誰也不知道，深夜里，康熙并沒睡，而是宣了張廷玉進宮。

    乾清宮里燈火通明，張廷玉面色凝重，只覺得手中的筆有千斤重。

    他萬萬沒想到康熙竟突然要立太子，讓他擬旨！

    在這之前，朝中上書立太子的奏折不知道多少，大朝上也討論過，但康熙一直沒下定決心立太子。

    這一次他再中風，朝中卻一片平靜，沒有任何上書立太子的，大概也是怕觸霉頭。卻不想康熙自己倒是突然下了決心。

    聽著康熙說出來的名字，張廷玉并不驚訝。他進內閣的時間不短，對康熙的心思還是能摸到一二的。自從太子被廢，張廷玉就已經猜到康熙心中的替代者會是他剛剛聽到的名字。只是康熙遲遲沒有下詔書，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要繼續考察。

    立太子詔書對張廷玉來說并不是難事，只是像這種重要的詔書，依規矩必須滿蒙漢三種文字都寫一遍，所以張廷玉花了一點時間才寫好。待墨跡吹干，他才呈給康熙看。

    康熙點了點頭，示意張廷玉把詔書收好，卻未提頒旨的事。張廷玉雖心頭疑惑，但也沒問。他深諳一個做臣子的本分，什么時候該出聲，什么時候該收起好奇心。

    做完這一切已經是子時以后，張廷玉如來時一樣，悄不聲的就著夜色又回去了。

    如今早朝還未恢復，都是幾個內閣大臣主持著朝堂。

    天還未亮，這些內閣大臣們就踏著朝露進宮忙碌。當然，按照慣例，每日清晨的碰頭都會以喝茶閑聊開始。

    說閑聊也不準確，應該是梳理昨日還未處理完的事情，大家交流下想法。但今日看著張廷玉頂著跟熊貓一樣的大黑眼圈進來的時候，幾人都吃了一驚。

    要知道張廷玉這人平日里自詡睡眠是最好的，號稱晚上打雷都不會醒。而且他入睡急快，便是短短一兩個時辰也能立刻恢復精力。大家共事多年，都是見識過他這睡覺的本事。所以看他竟像是一夜未眠，精神萎靡的樣子，才會如此反應。

    張廷玉不是沒看見眾人的目光，只是還沒來得及開口解釋，他就忍不住掩著嘴先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你昨兒晚上干什么去了？”有人好奇的問。

    “張大人昨晚興致不錯??！”有人打趣。

    張廷玉看了打趣的那人一眼，笑道：“我倒是想呢，也得有時間??！這些日子，哪天不是忙得頭暈眼花！”

    這倒是實話，幾人都深有感觸。

    不過有人并沒因張廷玉岔開話題就不追問了，反倒更加好奇他昨晚到底干什么了，才會一副沒睡的樣子。

    張廷玉自然不會說實話，只道府里昨晚被一只野耗子鬧了大半宿，所以才沒睡好。

    這種話沒人信，可也沒人再追問了。都是位極人臣的，哪個不是會看眼色的。

    張廷玉暗自松了口氣，心道，若是你們昨晚也同我一樣大半夜被召進宮寫立太子的詔書，一樣也得睡不著覺。

    乾清宮里，康熙早早的就醒了過來。張廷玉走后，他也就迷瞪了一會兒，并沒有睡踏實。做出立太子的決定，他也是迫于無奈。如今他的身體狀況，不允許他硬扛。即便舍不得手中的權力，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皇上，八阿哥一早就在外面候著了?！崩畹氯?。

    “讓他進來?！笨滴醯?。

    李德全出去傳話，帶著一身寒氣的八爺便進來請安。昨兒四爺在，康熙說讓他回來幫忙，卻沒具體說幫什么忙。所以他一大早的過來，便是想單獨問問。

    第886章 單獨談話

    八爺其實已經很久沒有單獨同康熙見面了。從南巡開始，到回來后太子被廢，再到他借口身體不適請假，再到前不久弘皙出事，康熙再次病倒，這幾個月可謂是一件事連著一件事，讓人都沒多少喘氣的機會。

    這會看著康熙一夜之間就衰老了很多的樣子，八爺一時間不由滿心感慨。這是他小時候追逐的目標，仰望的存在，現在卻只讓他心生同情。

    “兒臣給皇阿瑪請安！”八爺還是先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

    康熙叫了起，讓人給八爺搬了個凳子，“做下說話吧?！?/br>
    “謝皇阿瑪?！卑藸斨x過后在床邊坐了下來。

    康熙看著恭敬的八爺，并沒有立刻開口說話，而八爺也就那么靜靜地坐著，并沒有半點急躁。

    “氣色不錯?！笨滴踅K于開口，“看來在莊子上調理這幾日效果不錯?！?/br>
    八爺笑了笑，道：“還要謝皇阿瑪允的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