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0章 進宮探望

    八爺并未多想，待弘旺和弘曦都下了馬車站穩，舒舒覺羅氏也下來了，便抬腳往宮里走去。

    這一路上幾人都沒有說話。八爺和池小河走在最前面，后面緊跟著牽著手的弘旺和弘曦倆兄弟，最后則是舒舒覺羅氏。

    池小河心里想著一會兒在乾清宮該如何面對四福晉。是還像以前那樣親親熱熱，同親姐妹一樣，還是因為有所保留了呢？

    八爺從未在這件事上同她叮囑過什么，便是這會都進宮了，八爺也仿佛沒想到這件事一般。但池小河自己心里卻不免多想了幾分。

    “爺，你說咱們一會兒會在乾清宮遇到四嫂么？”她最終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應該會?！卑藸數?。

    “那臣妾，”池小河說到這頓了一下，有些猶豫。

    八爺側頭看了她一眼，卻是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道：“以前是什么樣，現在就是什么樣。福晉不必想太多?！?/br>
    池小河松了口氣，有八爺這句話，她便好把握分寸了。

    “福晉忘了，便是當初二哥被廢的時候，爺也未阻止過你去看望二嫂?！卑藸數?。

    “也是?！背匦『有α艘幌?，“確實是臣妾想復雜了?！?/br>
    當初八爺不僅沒阻止她派人給瓜爾佳氏送東西，甚至還幫她舅母打聽明慧的消息。

    這一清早的，乾清宮門口卻有不少人。池小河果然看到了四福晉！

    四福晉帶著李佳氏，還有他們府上的弘暉和弘時，倒是沒看到四爺的人。

    聽到動靜，四福晉回頭看了一眼，見是池小河，還有些驚訝。見過禮后便問，“八弟不是在養身子？怎么突然回來了？”

    “還不是聽九弟說皇阿瑪病了，心里記掛，便回來看看?！卑藸數溃骸八纳┰趺凑驹谶@？皇阿瑪是不見人么？”

    “是啊，說是昨兒還發了脾氣，說是不想見太多人?！彼母x有些無奈的道：“可我們已經來了，便想著等皇阿瑪醒了再問問，說不定能改變主意?！?/br>
    “四哥呢？”八爺問道：“怎么沒看到他的人？”

    “你四哥在里面呢！”四福晉沖乾清宮的大殿抬了抬下巴，在八爺驚詫的目光中接著道：“昨兒你四哥就沒回，在皇阿瑪榻邊伺候呢！”

    池小河心道這四爺果然會抓緊機會表現??！宮里有太醫，有這么多嬪妃，他這個做兒子的卻巴巴的守夜，真的只是盡孝么？

    八爺卻像是沒察覺到哪里不對，反倒是感嘆道：“這些日子四哥肯定累壞了。這還守夜，身子骨受得了么？四嫂您也不勸勸?！?/br>
    “我哪里勸得了?！彼母x搖搖頭，“你是不知道他有多拗?！?/br>
    八爺笑了一下，道：“這倒是。四哥有時候是挺拗的?！?/br>
    也不知是說話的聲音太大，還是正巧四爺醒了。他們在這沒說兩句，就見四爺從乾清宮里走了出來。

    “八弟來了?！彼臓攲Π藸敵霈F在這里并不稀奇，顯然是早就想到九爺和十爺會通風報信。

    “四哥辛苦?！卑藸敼斯?，“皇阿瑪情況如何？這會可醒了？”

    四爺搖頭道：“皇阿瑪還沒醒。昨兒后半夜醒過來有一陣睡不著，剛天亮前才睡沉了?！?/br>
    “那可是夜里不舒服？”八爺忙關切道。

    “也不是?！彼臓數溃骸爸饕€是皇阿瑪的精神狀況不是很好?！彼f著聲音便低了下去，又道：“皇阿瑪發病好幾日了，除了能開口說些含糊的話，手和腳都不怎么受身體控制，他心里著急，脾氣就不免有些暴躁，但越是心急暴躁，對他的病情就越是不利?！?/br>
    “那胡太醫就沒勸勸？”八爺皺眉道：“以前皇阿瑪還挺聽胡太醫的話?！?/br>
    四爺再次搖頭道：“這次胡太醫也勸不住了?！?/br>
    “那可怎么是好？”八爺嘆氣道：“皇阿瑪也是這幾個月承受的事情太多，幾番受刺激，這病情可不得加重么！”

    又是太后薨逝，又是太子給他戴綠帽子，又是兒子給侄子下毒，這一樁樁的事情都堆在一起，誰心里能受得了?？滴跛闶浅惺苣芰姷?，沒被氣死就不錯了！

    “八弟你回來也好，多一個人開解皇阿瑪，興許他能早些好起來?！彼臓數?。

    八爺眼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聽四爺這個口氣，倒是一副依舊好哥倆的狀態。好像這些日子他只是迫不得己在撐著照看康熙，撐著幫忙打理朝政，其實并沒有半點對太子位的覬覦之心。

    “四哥放心，能幫忙的，我一定幫忙?！卑藸攽?。他既然已經回來了，自然是要重回朝堂。所謂的養身子，在朝堂需要他的時候，自然是不用養了。

    依四爺說的，康熙一時半會還醒不過來，這一大清早的在乾清宮門口站著還挺冷的。于是八爺便決定先帶著池小河他們去給良妃請安。四爺也準備帶著四福晉他們去永和宮坐坐。兩人相約一個時辰后再過來。

    儲秀宮里，良妃已經起來了。她多年的習慣都是早起后先去小佛堂念會經再用早膳，以示自己的誠意。所以等八爺他們來的時候，正趕上她用膳。

    “是來看你們皇阿瑪的吧？”良妃倒不意外，“沒見到人？”她問道。

    這幾日她也有去乾清宮那邊探望，但并沒有別召見。

    “皇阿瑪還在睡，兒臣便想著先過來看額娘。既然回來了，總要給額娘請安的?！卑藸斝Φ?。

    “你們先坐，待我用過膳，咱們再說話?！绷煎?。

    “額娘慢用，不急?！卑藸數溃骸皟撼紲蕚湟粋€時辰后再去乾清宮?！?/br>
    良妃點頭，便按著自己往日的節奏把早膳用完。

    八爺他們坐著喝了會茶，也正好歇個腳。從宮門口一路走進來的距離可不短。

    待良妃用過早膳，漱過口，便同八爺仔細說起他走后宮里發生的一些事情。八爺也聽得認真，果然有不少是九爺和十爺都不知道的。

    池小河并不打算讓弘曦這么小就接觸這些，便讓舒舒覺羅氏看著，讓弘旺帶著弘曦在外面的院子玩去了。

    第881章 見康熙

    照良妃說的，康熙的病情傳來后，佟貴妃便叫了她們妃位的幾個到鐘粹宮商量侍疾的事。當然，惠妃是被排除在外了。理由也很好找，康熙都是被她兒子氣病的，哪還能讓她出現在康熙面前呢！到時候康熙一看到她就想到大阿哥，可不得再生氣？若是讓病情惡化，誰都承擔不起這個后果。

    這一次惠妃也沒有鬧，她自己也知道如今這情形是再沒翻身的余地，所以索性閉門思過，說是替兒子恕罪。

    “只是佟貴妃一片心意，萬歲爺并不領情?！绷煎托σ宦?，道：“萬歲爺并不想讓咱們看到他虛弱無力的樣子，倒是把四阿哥留在身邊了?！?/br>
    “也就是說，這幾日都只有四哥在皇阿瑪身邊伺候？”八爺皺眉問了一聲。

    “那也不是?！绷煎鷵u頭道：“其他阿哥們也都輪流去。不過四阿哥待的時間最長，也最受萬歲爺器重?！?/br>
    八爺一時沒吭聲，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妃看著他又開口道：“事情實在發生的突然。八阿哥，你這次回避的不是時候??！”

    “額娘，那會兒臣也沒想到這一出??！”八爺苦笑道。他向康熙請假的時候，哪里知道會發生弘皙中毒的事，更沒想到最后查來查去卻是把這事落到了大阿哥頭上。

    雖說大阿哥也是他的勁敵，但他其實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倒是這會四爺隱隱冒頭，頗有些勢不可擋的架勢。

    或者說，四爺未必就不知道這事并不是大阿哥做的。只是讓大阿哥來承擔這件事，對他來說也是最好的結果，所以他便樂見其成了。

    不是八爺把人想的太壞，而是他知道皇位對一個皇子的吸引力！

    “八阿哥，如今形勢對你不利??！”良妃面露愁容。

    “兒子這運氣，好像總是差那么一點?！卑藸斪猿暗男α诵?。他想爭這個位置，本就比別人要艱難一些。但他想著小時候受的苦，想著良妃在宮里這么多年的隱忍，便一直堅定的朝著目標努力?？膳砼θ?，卻總有種要為他人做嫁衣的感覺！

    “爺，不到最后一刻，別說放棄?！背匦『尤滩蛔￠_口說了一句。已經到了這個份上，八爺便是此時說不爭，四爺也不可能放過他，還不如死爭到底，未必沒有勝算！

    誰知池小河這話一說，八爺、良妃，還有弘旺都齊齊看向她！大概是沒想到她竟也如此堅定。

    “好，不說放棄！”八爺笑了起來。

    弘旺也仰頭對八爺道：“阿瑪，還有我呢！”

    池小河眼睛一亮，對呀，還有弘旺呢！選繼承人看的也不僅僅是自身的實力，還有子嗣是否優秀??！跟在康熙身邊教導的皇孫就只有弘皙和弘旺兩個。而弘旺近年來還隱隱有超過弘皙的意思。如今弘皙已經虧了身子，那弘旺是不是就更突出了？

    不是池小河夸自家孩子，四爺家的弘暉和弘旺比起來，那還是有差距的。這個時候她倒是有些慶幸弘旺能跟在康熙身邊學習。

    良妃聽了弘旺的話不由笑道：“對，還有咱們弘旺呢！這又多了幾分勝算！”

    有家人的支持可比孤軍奮戰的感覺要好多了。八爺本還覺得對上四爺勝算很小，這會倒是信心大增，笑道：“放心，我部署了這么久，不會退縮的?！?/br>
    這個時候，便是他自己不想爭，追隨他的那些人也要推著他去爭。他早就不只是為自己一個人爭位了，而是肩負著很多人的未來。

    永和宮里，德妃聽四爺說八爺回來了，下意識便道：“回來得到挺快?！?/br>
    “擔心皇阿瑪的病情，自然是要快些的?！彼臓數?。

    德妃挑了挑眉，她那日問四爺是否要爭位的時候，四爺并沒有給她一個明確的答復?？伤@會從四爺的語氣里卻聽出了幾分爭鋒相對的意思。

    四福晉坐在一旁喝茶沒吭聲。她心里其實隱隱猜到一些事情。但四爺從不和他提朝堂之事，她也便恪守本分，從不過問?？刹粏?，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自己阿瑪可是一品大員，自家哥哥也在朝中當差，便是偶爾回娘家，也能聽到一兩嘴。再聯想這次康熙病重后，四爺幾乎日夜都待在宮里，她心里也就有數了。

    這會聽德妃和四爺的對話，四福晉心里更加跟明鏡似的。再一想剛在乾清宮門口碰到池小河也沒說兩句話，她心里便嘆了口氣。這以后，怕是連這份姐妹情都難維持了。

    一個時辰的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當池小河再跟著八爺站在乾清宮門口，看著同樣過來的四爺以價值時，也是滿心的感慨。

    就在不久前，兩家人還關系親密，時常你到我家竄個門子，我到你家竄個門子，孩子們也都能玩到一塊兒去。八爺和四爺更是有過生死之交。但從今日開始，這份親密肯定是再難維持的，更甚者，爭得你死我亡都有可能。

    守門的小太監進去通報，沒一會兒就見李德全走了出來，對四爺和八爺道：“萬歲爺剛醒來一會兒，人還精神，叫貝勒爺、福晉還有小阿哥們進去說話?！?/br>
    于是兩家人便一塊兒進了乾清宮。

    因為昨晚是四爺在這守夜，所以今早四爺離開后，乾清宮除了李德全和兩個平日里伺候的宮女，便沒有旁的人了。這會突然進來兩家人，冷清的宮殿一下子就熱鬧起來。

    池小河跟著八爺一塊兒行過禮后才有機會打量康熙，就見他面色蠟黃，臉頰瘦的都凹了進去，整個人看著像是老了二十歲，直接成精神抖擻的中年人變成了垂暮老人！

    看來這次的康熙真病的不輕。就這個狀況，別說恢復如初了，還能活多久都是個問題。

    八爺也很是心驚。不過短短數日未見，康熙的身體狀況就差了這么多。難怪九爺和十爺急忙去莊子上叫他回來！這若是突然有個變故，他在莊子上還真是鞭長莫及。

    “皇阿瑪，昨兒九弟和十弟休沐去看兒臣，說起您身子不舒服，兒臣心里惦記，便趕回來了?！卑藸斚乳_口給自己解釋了一句。

    第882章 心情沉重

    對八爺的解釋，康熙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他當然知道，八爺就算是去莊子上養身體了，也不可能屏蔽京中的一切消息。便是沒有九爺和十爺送信，他自己留在京城的人也會給他通風報信。

    既是來探病，少不得要說些關切的話。當然，康熙現在還不太能說得清楚話，不過看到幾個孫子輩還是挺高興的。尤其是弘旺，因為跟著八爺去了莊子上，康熙已經有日子沒見，這會便不由讓他站的近一些。

    四爺的眼神暗了暗，他說起來也是兩個兒子，但嫡子弘暉不如弘旺聰慧，庶子弘時還小，也不如弘曦機靈。在子嗣上，他確實不如八爺。

    康熙自打這次病了后，精神就比以往差多了。所以也沒說多會話就面露疲態。八爺和四爺也沒有多留，很有眼色的讓康熙好好休息，準備帶著自家的福晉和孩子離開。

    但臨走前，康熙卻是把八爺叫住了。

    不出八爺所料，康熙叫他是讓他不要再去莊子上靜養了，就留在京里，同四爺一塊兒監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