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西泮 完結+番外_分節閱讀_372
穆千珩被醫生叫回去完成包扎,宋槿書一直站在原地,小柯拿著拖把清理地上血跡。 醫生走時,穆千珩送到門口,宋槿書呆呆站著,聽見醫生和穆千珩說:“先生,我建議你還是去醫院處理一下,現在這只是緊急止血,你這個傷口很深,損壞的組織也多,如果不縫合,可能落下病根,也很難愈合……” 小柯也跟著勸了幾句,但穆千珩還是堅持沒去,待醫生走了,他到宋槿書跟前,安靜地站了會兒,失血令他有種頭重腳輕的眩暈感,他有些無力,也有些悵然,話音還帶著困惑:“我答應過會放了你……你為什么這么著急?你還想被關進去,你覺得這是什么好方法,為了擺脫我要做到這一步嗎?” 宋槿書靜靜站著,對他的話一點反應也沒有。 穆千珩也不知道他聽進去沒有,事實上他現在的狀態很不正常,他有時像是這樣陷入魔怔,對外界的人和事一點反應都沒有,好像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了,他的心被不安攫緊,他去拉他的手,試圖引起他一點注意。 宋槿書沒有反抗,冰涼的手被他攥在掌心里,他能夠感覺到他掌心溫暖的溫度。 穆千珩拉著他的手,但心口還是空落落的,他身體哪怕是在這樣的炎炎夏日還是冰冷的,他不知道要怎么樣才能溫暖他,將他帶回房子里,去洗手間用毛巾浸了熱水,忍著肩頭的痛擰干了先擦他臉上身上沾染的血跡。 宋槿書像個木頭人,只是任由他擺弄,穆千珩擦完,去衣柜找了一件衣服過來,給他把衣服換了,然后帶他去臥室,安頓他躺在床上,給他蓋好薄被。 宋槿書安靜地看著他,但眼神空茫。 那目光刺得穆千珩心口疼,他俯身,本想親吻他,但最后只是摸摸他的頭發,低啞地開口輕輕哄他,“睡一覺……沒事了,睡一覺,睜眼什么都好了?!?/br> 他好像是聽到了,緩緩闔上眼。 穆千珩忍著肩頭的痛在床邊靜靜坐著,看著他,他其實知道自己該離開,但是他這個模樣讓他覺得很不放心,他是想再和他說說話的,但他卻不知道要說什么。 他經歷的太多災難是他帶來的,而他這虛假的人生是因他而起,他不知道他們之間要怎么算得清,他只是忽然意識到可能真的已經到不放手不行的地步了。 本來他以為他可以不在乎他快不快樂,只要人在身邊就行,后來他退而求其次地住在對面,覺得盡量不要惹他不高興吧,隔著一段距離,雖然不是每天,偶爾還能見到他,聽說他的消息,這樣也還可以,至少他還在他的視線范圍內。 但現在他不確定了,真的要徹底離開他嗎…… 他其實一直都不愿意直面這個問題,他忽然想不起從前見不到他的日子都是怎么走過來的,哪怕在人群中也覺得孑然一人踽踽獨行,如果沒有他,以后的漫長歲月要怎么過,他不知道。 宋槿書在他注視下又睜開眼,慢慢看向他,他突然問:“真喜歡我?” 他拉住他的手,“……從九年前開始?!?/br> 宋槿書笑了,也不說信不信,“有時候我自己都覺得我可能和我媽一樣有瘋病,你看我這次刺傷了你……說不定哪一天殺了你也有可能?!?/br> 穆千珩也笑了,想了會兒,“那樣,也好?!?/br> 宋槿書緩緩攥緊他的手,說:“你的手很暖和?!?/br> 他俯身,輕輕地吻著他手背。 他閉上眼,鼻息間他身上的淡淡馨香讓他不愿意起身,“槿書……不然你真的殺了我吧,我不知道怎么徹底放手,你要了我的命還容易一些?!?/br> 宋槿書低頭看著他,眼眶慢慢地濕潤了。 他肩頭被鮮血浸染的襯衣還沒有換掉,逐漸又有殷紅的顏色暈散開,他身子動了下,很小心地親吻他的額頭,鼻尖到臉頰。 宋槿書并沒有露出厭惡神色,但也不投入,過了幾秒,在他的唇要接近他唇的時候,他開口,“我想睡覺?!?/br> 他默了幾秒,起身離開他,“嗯,睡吧?!?/br> 宋槿書說:“你去醫院處理傷口好不好,你流了很多血?!?/br> 他怔了下,旋即淡淡笑了,“好,你睡了我就去?!?/br> 宋槿書閉上眼,而男人還在床邊坐著,他問:“你后來還見過船長嗎?!?/br> 穆千珩安靜了幾秒,才答:“見過,有學生給它喂吃的,后來臨城縣開了一家流浪狗救助站,它可能被帶去那里了?!?/br> 他給一條殘疾的流浪狗編撰了一個結局,他自己也并不相信,他不知道為什么忽然難受到極點,眼眶都紅了,他深深吸了口氣,“要是命長,可能還活著?!?/br> 他對船長說的最后一個字是滾,那天下午年少無力的他拿著自己好不容易存的錢,只能軟弱地哭泣。 江苒死了,江mama死了,宋槿書被關進少管所了。 宋槿書笑了笑,眼淚慢慢流出來,他小聲地說:“命長也不是好事,它的腿不好,又瞎了一只眼,會被別的狗欺負?!?/br> 穆千珩看著窗外,外面晴空萬里,一片湛藍的天,原來這樣明媚的顏色也可以是絕望的,他手輕輕攥了攥,“以后你要是想,可以養一條狗,養一條健康的,你喜歡什么品種我們就買?!?/br> 宋槿書說:“可健康的就不是船長了?!?/br> “也起名叫船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