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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看看婉初,又想起幾乎要皈依佛門、整日掃葉焚香的二妹,想想傅家的女子何嘗不也都是情種?比男子還要烈上三分。 他生來就知道自己的宿命就是倚劍長歌、逐鹿神州。冷眼這幾人解剪不清的繁雜,他旁觀著,心底突然說不清道不明是什么情緒。輕眼不屑里有一絲古怪又別扭的羨慕。 霍五好陣子沒抱上圓子了,心里也想念得厲害??上胂脒@孩子也就能被娘抱上這幾日的光景了,還是讓他娘多抱抱吧。 戰事既平,應酬就多了起來?;粑逅较吕锿瑤讉€隨代齊軍中混過的鎮守使一起喝酒,喝著喝著這話題就自然而然地從打仗變成了女人。談了自己的、同僚的還是不過癮,最后的話題就落在了代齊身上。 一個說:“原來都以為督軍不好女色,誰知道不聲不響就弄出個兒子!真是人不能貌相?!?/br> 另一個說:“你這話不對,單看督軍那相貌,就知道是個桃花不斷的。結果愣是沒開出過一朵來!咱們當初在軍營里第一回見到督軍的時候,耳邊那閑話……” 先前的那一個撞了撞他胳膊:“還敢背后嚼舌頭?你不記得當時被督軍摔得多慘了?嘖嘖,督軍那時候那個狠絕勁兒,真夠味兒!” 那個哈哈大聲笑道:“是了是了,別人說督軍閑話咱攔不住,咱們都是知根知底的,不說這個、不說這個?!?/br> 霍五隨著他們喝了一杯酒,腹誹道,還不說?每回喝酒喝著喝著就得往這上頭說。他原先還跟著饒有興致地打聽閑話。誰知道第二天代齊就若無其事地來了一句,誰誰誰說得不對,我十一歲就進了軍營。那時候我個頭就不小,沒人看出來我年紀。一進去就挨了某某的一頓鞭子,是因為他們就是趁機想看看我是不是個丫頭。 霍五嚇得額頭上浮了一層汗,他們私下里說的話他原來都知道,只不過懶得理會而已。從此他牢牢看住自己的嘴,再不敢嚼他舌頭。 “你們都瞧見公子爺的娘了嗎?” 眾人一齊點頭,且紛紛稱贊:“是個美人兒!” “就是冷冰冰的,不大笑?!?/br> 霍五心里搖頭,人家笑也不對著你笑啊。上回去就瞅見傅小姐對著代齊父子笑來著,對著自己也笑過。 “我就不明白督軍到底是要干嗎?你們是沒瞧見,兩人走路離得有一人遠。吃個飯,一個人在桌子這頭,一個人在桌子那頭。不知道的就算了,這兩個人孩子都生了,一個沒娶,一個沒嫁,還折騰什么?” 那一個笑道:“咱們都是粗人,人家叫這個是‘情調’,懂嗎?這些少爺小姐都流行這個,什么‘戀愛的煩悶’,玩的就是這個調調?!?/br> 一個又說:“什么狗屁情調,督軍這樣的人物,還有不愿意的女人嗎?不過就是拿捏矜貴,恃子嬌縱。照我看,對付這樣裝腔作勢的小姐,就不要廢話了。往床上一推,把她弄舒服了,還不是說什么是什么……” 這幾個是越說越不堪了?;粑迓犞?,怕這話回頭落到代齊耳朵里,忙又給眾人滿上酒,勸吃勸喝地把話頭給遮過去,心里卻被他說得一動。 代齊那目光看誰都是冷冷閑閑的,除了那兩個。 也是,都生了孩子了。雖然他不知道孩子是怎么來的,可兩個人總是多少該有些情分吧?不然她干嗎巴巴地跑來看孩子?大約是有什么誤會,磨不開面子。代齊又是個傲氣冷硬的,從不屑在女人面前殷勤,總得要人幫扶一把。想了想沒娘的圓子,霍五覺得他得為他做點兒什么。 這天代齊從軍部回來已經是傍晚,督軍府里頭卻是異常安靜。稍稍洗漱換了衣裳,先去看了看圓子,圓子咂巴著大拇指睡得正香。婉初卻不在嬰兒房里。 剛退出來,一個丫頭端著托盤正好路過。代齊便問她:“傅小姐呢?” 小丫頭說:“小姐好像病了,叫著要喝水。我正要給小姐送水?!?/br> 代齊只當她這段日子忙孩子的事累倒了,于是從丫頭手里接了杯子,讓她下去,自己端了水給她。婉初的房門虛掩著,他敲了敲門,叫了一聲“婉初”。 隱約聽到“嗯”的聲音,便推門進去。 婉初穿著乳白色的睡裙躺在床上,身上就蓋著一張薄毯子,臉上兩坨紅艷艷的胭脂色,睡得迷迷糊糊的模樣。 代齊走過去,放下杯子??此貌⒉环€,額頭沁著薄薄的汗珠,在微弱的燈光下瑩亮亮的,是發了燒的模樣。 該不會是過了圓子的病吧?代齊把手在她額頭上放了放,果然是guntangguntang的。 他的手很涼,婉初得了這個冰涼,又往他手下蹭了蹭。臉上綻開一個極舒服的微笑,眼睛卻還是沒睜開。 晚飯后把孩子哄睡著了,喝了一杯茶洗完澡,渾身就開始燙得難受。那燙是從五臟六腑里源源不斷地往外冒的,不僅發熱,還頭昏。她覺得不舒服,準備先在床上躺躺,晚些時候再去陪孩子??伤菜惶?,又倒了一片安眠藥服下。 自從同榮逸澤分手后,她晚上常睡不好,偶爾吃安眠藥入睡??山裉斐酝炅怂幰搽y以安睡,只覺得熱得厲害,渴得難受。她怕自己染了風寒,萬一再把病過給孩子就糟了。于是強撐著交代了下人幾句,便回自己屋子里躺著休息。 代齊從未見她主動親近過,下意識地縮了手回去,輕輕拍她:“怎么燒成這樣?起來喝點水?!?/br> 婉初聽到有人同自己說話,無力地擺了擺手,又哼了幾聲,渾身卻沒有力氣動彈。 代齊側過身子坐在她床邊,把她扶起來半攬在懷里:“喝口水。你哪里不舒服?我去給你叫醫官?!?/br> 婉初半瞇著眼睛,仰了仰頭。眼前的人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是誰。鼻端是好聞的幽幽的蘭花香,多久沒在這樣寬厚的懷里倚著了,她只覺得想念得厲害。仿佛還是當初倚在榮逸澤懷里,唱戲給她聽的那晚。 婉初好像是想起他荒腔走板的唱詞,嘴角彎彎得趣地笑了笑,往他脖子那里鉆了鉆,吸了兩口氣。她的鼻尖蹭到他的喉結,他的心頭就是一顫。 他滾了滾喉頭,把手里的杯子的水喝了幾口,還是覺得嗓子干得厲害。清了清嗓子哄她:“你發燒了,先喝口水,我去叫醫生來?!?/br> 婉初這回總算是聽話了,就著他的杯子喝了一口。代齊放下杯子,正要松開她起身去叫醫官。婉初卻攔腰抱住他,繼續在他頸間摩挲。迷亂地笑了笑,撒嬌一樣呢喃:“你怎么換香水了?”又聞了聞,“不過這個味道也很好聞的?!?/br> 代齊看她神色迷亂,也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了。伸手去拉開她的手,想把她從身上解開。 婉初卻是抱得更緊了些:“別走,我知道你生我氣了。你惱我趕你走是嗎?我不是真的要趕你走,我只是不能不趕你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