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三人從縣衙退了出來,打算回縣城門口。 剛走沒幾步,就見屠戶和花媒婆兩人結伴往這邊趕??吹饺?,兩人忙迎上來,“哎,你們怎么才回來呀。我們還以為你們出事了呢?!?/br> 江舒涵笑笑,“我們去縣衙幫著埋書呢?,F在縣城已經亂成一鍋粥了?!?/br> 就說話的功夫,他們身邊來來往往跑過很多人。 花媒婆拍著大腿,激動得不行,“哎喲,可不是嘛。我們剛剛差點嚇尿。那些人膽子可真大,居然把縣令腦袋掛在城門上。還有城門那幾個衙役也被那些人打死了。腦漿子都出來了?!?/br> 江舒涵搓了搓胳膊,只覺得滲得慌,她上前挽著花媒婆的胳膊,“走,咱們邊走邊說?!?/br> 她說話的時候,眼睛也不忘瞅兩旁的街道。 剛剛還緊閉的鋪面此時已經開了一大半,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勝利的喜悅。 這是移開頭頂那片烏云,露出藍天白云,神清氣爽,發自內心的喜悅。 到了一家糧店門口,族長沖幾人道,“我先進去定糧食,你們把他們叫過來吧?!?/br> 他累得腿都抽筋了。能少走一點是一點兒。 江舒涵比他們還累,當即就沖屠戶和花媒婆道,“對,我也在這邊歇歇。你們快去把大伙叫過來?!?/br> 屠戶見兩人說話還不忘摸自己的胳膊,想必累得不輕,也沒廢話,“行,我們這就去?!?/br> 定完糧食,江舒涵三人到旁邊酒樓要了一間雅間。 時辰也不早了,他們今天不急著趕路,先看看匣子里有什么寶貝再說。 木匣子上的鎖已經生銹,江舒涵用塊石頭將鎖敲開。 打開一瞧,里面整整齊齊碼著十個金錠,上面刻有印記,鑄造時間,重量和鑄造人。 “這是十兩?!?/br> 一個是十兩,十個就是一百兩。 他們這是發財了? 江舒涵望著這匣金子眼冒金光,又咽了口唾沫,沖族長道,“咱們怎么分???” 照理說這匣金子是她找到的,她應該占大頭,但是見者有份,而且沒有她,族長一樣能挖到這金子。 族長還沒開口,旁邊的許仲文道,“這匣金子你們兩人分了吧。我就不參與了?!?/br> 雖然見者有份,但是他這一路吃喝都是他們支援的。 要沒有他們慷慨相助,他肯定要餓死在張關城外。 就說他們進了張關城,找縣令要程儀,那縣令也不是看在他的面子才給的。而是沖族長長子的面子。這銀錢,他拿了燙手。 族長笑道,“見者有份嘛。你要是一點都不要,咱們也不好意思拿?!?/br> 許仲文擺擺手,“我真沒跟你們客氣。你們商量著怎么分。我不參與?!?/br> 見他真的不要,族長看向江舒涵,“不如你拿五個,我拿四個,剩下一個留著路上花銷?!?/br> 江舒涵想了想,“我也拿四個吧。咱們再買幾頭牛,總拉板車,咱們只能露宿荒野。上回的事,不能再遇到了?!?/br> 就拿昨晚吧,他們就是睡在半道上的,叫幾個壯勞力守夜,但是大伙真的太困了,根本撐不住。 半夜有狼叫,大伙全都嚇醒了,一夜都沒睡好,天不亮,就起來趕路。 族長想了想點頭表示同意。行吧。就這么辦。 商量完這事兒,門外傳來敲門聲。 許仲文開門,屠戶和花媒婆站在門外,“你們咋到這邊吃飯啊,這里面飯菜多貴呀?!?/br> 都窮成啥樣了,居然跑這邊吃飯。剛剛那糧店掌柜告訴他們,他們還以為糧店掌柜在跟他們說笑呢。 族長起身,“大伙都來了嗎?” “都在門口杵著呢?!币膊桓疫M來啊,他們一個個造成那個樣兒,進來都怕臟了人家的地兒。 江舒涵啥也沒點,但是來這地方,就不可能一點錢都不給。 她給小二一把銅錢當賞錢,問他這附近哪兒有腳店。 那小二給幾人指了路,送他們出去。 出了門,花媒婆拉著江舒涵的袖子,“你剛剛吃啥了,給人家那么多銅板?” “我們借地方用用,特地給的賞錢?!?/br> 花媒婆一副你燒包的表情。 江舒涵拍拍她肩膀。 到了糧店,族長示意幾個壯勞力往板車上拖糧食。 結完賬,族長手頭那塊碎銀子快要花沒了,一樣糙的粗糧,份量一樣,價格卻貴了三成。 “這怎么越往南走,糧食反而越貴了呢?” 要知道江南可是漁米之鄉,就算全國鬧干旱,南方也會有雨水??墒沁@邊糧價卻比張關還要貴。 族長想了想,“估計這邊的商人已經知道蜀地干旱的事情了?!?/br> 這兒離蜀地不算遠,商人逐利,估計想將糧食運到蜀地那邊高價賣出。之所以這邊比張關貴,是因為張關縣令算是個比較能干的官員,嚴格控制物價。所以商人不敢隨意漲價。這邊縣令剛死,價格還不由著商人隨意定嗎? 定好糧食,他們直奔腳店。 這次一共定了十一個房,每個人都能進店休息。 這些壯勞力們聽到大家都進去休息,連連擺手,“哎,這不行,咱們得省著點花?!?/br> 有人抓抓頭發,“是不是咱們快到襄州了呀?”所以才可著勁兒花? 族長笑而不語,依舊掏錢定房間。 女人們去灶房蒸干糧,各家出了兩個管事人擠進族長家的房間。 當大伙看到兩個金錠擺放在席子上,一個個都愣住了。 普通老百姓別說金子,平時連銀子都少見。這會看到有兩個金錠,屠戶下意識拿起一個放進嘴里咬。 金子是很軟的金屬,只要是真的金子,一定能咬動。 大伙目不轉睛盯著這金錠看,待看到屠戶從嘴里拿出來,上面有兩個牙印,一個個瞪圓了眼睛,“哎喲,媽呀,真的是金子?!?/br> 聲音有點高,其他人下意識朝他噓了一聲,示意大家小聲點。 財不露白,當心招賊。 大伙紛紛捂住自己的嘴,生怕發出聲音。 屠戶壓低聲音問,“族長,這金子哪來的呀?” 族長看了眼江舒涵,嘴角勾了勾,“是嫂子挖坑挖到的?!?/br> “哎喲,我的娘咧。嫂子這運氣真是絕了?!睅讉€大男人紛紛朝江舒涵翹大拇指。 江舒涵擺了擺手,“我只是碰巧了,要不是族長讓我挖深一點,我真未必能挖到?!毕氲娇h衙后院的事情,她不免有些唏噓,“可惜咱們去的太晚了,縣令貪的那些銀子早就被人搶走了?!?/br> 要知道這縣令可是個大貪官,可她進后院的時候,沒看到有人抬箱子,只看到那些人搶日常用的東西。估計殺了縣令的那伙人早就將貪污款全部抬走了。 還有縣令的那些家眷家丁,她一個也沒看到,估計也一塊抓走了。 花媒婆搖頭,“這就已經了不得了。要是擱俺們,連這點金子都找不著?!?/br> 其他人連連附和,“對,這就不少了?!?/br> 江舒涵笑笑,轉移話題,“趁天還沒黑,咱們趕緊拿這些金子買牲口。這個縣城沒了縣令,朝廷很快就會派新縣令下來。咱們還是早點逃吧?!?/br> 主要他們是外地人,要是被本地人推出去當罪魁禍首,那才是真的冤枉。 大伙連連點頭。 現在有錢了,他們也不用擔心牛再被人搶去。而且自打后頭有張關縣攔著,他們一路上也沒遇到多少難民。 江舒涵看了眼屠戶的腳,“還得買鞋?!?/br> 大家齊齊看向屠戶。他的鞋已經不能稱之為鞋。木板當鞋底,麥草當鞋面,再用麻繩裹著腳,一直纏到腿彎。就這腳底的麻繩時不時還會被磨破,他還得停下來,重新換麻繩。 其他人比屠戶好不了多少。他們腳上穿的是草鞋。只有族長和江舒涵兩家當初因為提前出來,兩家的包袱都被埋到山上,走的時候,挖出來正好用。 后來糧食被搶,錢全交了入城費,他們更沒法買鞋子。 哪怕族長后來要到一百兩程儀,這些人也不好意思問他要錢買鞋,實在是張不開嘴,畢竟大伙一路吃喝都指著這一百兩,錢得花在刀刃上,不能浪費。 現在不一樣了,手頭有錢了,江舒涵不忍心看見大家穿這么簡陋的鞋。 大伙看著江舒涵的目光多了些感激。 族長點頭答應,向各家女人統計,各家要多少雙鞋子,要多少碼。每人兩雙,統計好后,他叫了幾個壯勞力一塊出去添置東西。 女人們到灶房燒水洗澡。自打出了壽安,他們就再也沒洗過澡,頭發都打結了,造得比叫花子還要慘。 江舒涵累得不行,讓兩個兒媳婦忙活,自己先回房間歇息。 累了一天,真不是人過的日子。她真的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過得這么慘。 沒有rou,沒有魚,每天粗糧下肚,就連大米粥都成了奢望。 江舒涵四仰八叉躺在木板床上,睡得香甜。 第20章 江舒涵站在小公寓里,一陣香味直撲到她鼻端,勾起她肚子里的饞蟲。這是紅燒雞翅的味道。她閨蜜夏夕的拿手絕活。 她尋著香味飄進廚房,夏夕正穿著圍裙掀開蓋子鏟雞翅,想嘗嘗看有沒有入味。 雞翅醬色濃郁,剛剛出鍋,還冒著熱氣,夏夕怕燙到嘴,遲遲沒有下嘴。 江舒涵饞得直流口水,湊過來,“我嘗嘗?!?/br> 說完,也不等夏夕反應,迫不及待拿了一個塞進嘴里。 一股熱氣從rou中涌出來,帶著味濃香醇的rou汁兒,她全身的細胞都跟著一起舒展開了。吃下一個香氣四溢的雞翅,嘴里仍有余味。 她砸吧砸吧嘴,一副意猶未盡的饞嘴樣兒。夏夕卻是目瞪口呆,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不減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