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鳴子做好了準備，落地不再那么沉重，而是仿佛游戲里忍者越過障礙那樣，輕來輕去。

    但是她心里依舊亂亂的。如果要問她，只要失去一些東西，離開一些人，就可以復仇，可以殺死大蛇丸，那么鳴子說不定也會答應。

    畢竟只是離開了，大家的生活也依舊會繼續，而未來，也說不定會在某個時間點上再次相逢。

    至于其他的……她才十二歲，沒有人期待她思慮周全，想那么多做什么呢？

    如果只是三代死去，自己都是這樣渴望復仇，那么全族死在自己兄長手中的佐助呢？自己有什么理由阻止他？

    答案是……什么理由都不足夠。

    現在鳴子卻突然感覺原來自己和宇智波佐助完全不熟，她沒有了解過他的仇恨有多深，只一味覺得他為了仇恨腦子都要壞掉了，也不知道他的哥哥是個什么樣的人，實力有多么強大。

    這樣一想，一晚上殺掉一個族的忍者，還在木葉其他忍者的眼皮子底下，這有可能嗎？為什么那個晚上他不殺死佐助？為什么之后遭遇了卡卡西老師，還讓他們全身而退了？

    還有，面對自己和佐助兩個雜魚，怎么就那樣放手了？

    那個男聲還在不斷詢問：“你在追那個想殺了你的人？”

    “為什么呢？”

    “他死了不是更好嗎？”

    “唔，別死啊死啊的！”鳴子大叫，“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

    就在這時，鳴子遠遠看見了佐助的身影，她沒有停步，沒有大喊，而是手里劍瞬間出手。

    佐助微微側頭抓住那枚手里劍，卻被手里劍上帶著的鋼絲纏了個正著。

    “佐助，你是真心要去大蛇丸那里嗎？”鳴子著急地問道。

    “哼，那又怎么樣！”佐助側過身體，暗沉的眼珠里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他殺了三代！”

    “三代是你的親人，不是我的?！?/br>
    鳴子睜大眼，一瞬間又暴怒：“大蛇丸想要你過去，只是想用你做容器而已！三年后，他就會用你替換現在的身體，你就死了！什么報仇！什么變強！都沒有了！”

    佐助也是第一次聽到這個，他的表情由震驚轉為難堪，大聲說：“在這之前我就會殺死他的！”

    “什么樣的傻瓜才會培養一個要殺死他的人??！”鳴子用盡全身力氣吼道。

    佐助握緊拳頭：“那不用你管！”

    “我們是朋友??！你既然已經沒有親人了，我、卡卡西老師、小櫻就是最關心你的人了??？如果要報仇，我們可以幫你……”鳴子說著自己都覺得蒼白無力的話。

    “我不需要，也不用你多管閑事?！弊糁D身欲走，可是鳴子一拉那鋼絲，他就無法順暢離開。

    佐助轉過臉，就見鳴子眼中燃燒著憤怒地火焰，聲音從牙縫里一個字一個字的鉆出來：“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最·愛·多·管·閑·事·了·嗎？”

    漩渦鳴子特別愛多管閑事，宇智波佐助早就知道。

    找貓找狗的任務，她會拜托中忍幫忙，然后細細聆聽那些中忍最近又遇到了什么困難，出些完全在添亂的餿主意，可是那些中忍只會笑著說：“鳴子，你真可愛！”走的時候神采飛揚，好像自己做了天大的好事一樣。

    對待那些委托人也是一樣，找貓找狗的是他們，坐在那里陪著委托人看電影，吃零食的是漩渦鳴子，任務完成后，最受感激的不是他們，而是漩渦鳴子。

    她總是在無意識地獲得所有人的喜愛。

    會默默的聆聽秋道丁次地抱怨，會默默的想要把他和小櫻湊到一起。

    漩渦鳴子就像所有家長心中那個最受寵愛但是又聽話懂事的幼女，將會遇到了什么困難，不用說，她已經想到，并且準備好了。

    大人們會拍著她的頭說她做得好，出了問題，那錯誤必定是在別人身上。

    漩渦鳴子在隊伍里不開心，是因為宇智波佐助和小櫻排擠她。

    漩渦鳴子沒能學習到旗木卡卡西的忍術，是因為旗木卡卡西偏心同樣有寫輪眼的宇智波佐助。

    漩渦鳴子在任務中失了手，在和我愛羅的對決中受了重傷，是因為他宇智波佐助實力不濟。

    連漩渦鳴子悶悶不樂，都是因為他和小櫻沒能好好安慰。

    “你們不是同一個組的嗎？”幫過他們的中忍這樣說著，“鳴子一定很傷心呢！”

    憑什么漩渦鳴子不高興，他宇智波佐助就要幫忙呢？！

    他們不是一樣都是孤兒？！

    三代不是一樣死去了嗎？你不是一樣有仇要報嗎？

    你為什么不能理解我的心情呢？！為什么還能那樣輕飄飄地笑著呢？！

    佐助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黑暗想法。

    毫無意外的，兩人再次打了起來。

    —·—·—·—·—·—·—·—·—·—·—·—·—·—·—·—·

    佐助的想法，鳴子是真的了解的不多。即便了解，也只是基于書上那種分析的紙上談兵。

    比起佐助內心深處的那種不滿，鳴子只要表面上的溫暖就好了。

    就像她不會期待自來也每天陪著她練習，但是卻可以認為自來也對她、非常、非常好。

    愛的表現不一定是陪伴，不是嗎？

    宇智波佐助想要報仇，她理解。

    佐助生氣到想要殺了自己，好，她理解。

    他想要到大蛇丸那里去，好……她試著理解還不行嗎。

    可她就是不能理解為什么那么一個天才的宇智波佐助非得要選一條滿是荊棘的路途呢？

    如果是她也就罷了，她會委屈求全，即便再氣惱也可以微笑，可是佐助呢？他連假笑都做不到就想要去音忍那種奇奇怪怪的地方！

    就和每個想要把孩子掰回正路的家長一樣，漩渦鳴子氣急敗壞，但是……但是她無法擊敗佐助。

    “為什么不使出那個力量呢？那個孩子絕對抵抗不了呢?！睖厝崮新曊f著。

    鳴子無暇顧及。在趕了大半天的路，并且經歷過兩三次戰斗后，她的體力明顯跟不上了。

    如果使用九尾的力量，她無法保證自己的意識是否能夠清醒，經過昨天差點殺死佐助的事情，她更不愿承擔失手殺死佐助的后果了。

    而佐助，一路上都在那個飯桶里以逸待勞。

    “你知道嗎？開萬花筒寫輪眼需要殺死最好的朋友?！弊糁帎艕诺囟⒅⒅匿鰷u鳴子，就好像盯著砧板上的魚。

    鳴子一怔，嘲諷地看向宇智波佐助：“宇智波鼬告訴你的？真是你哥哥的乖寶寶??！”

    這句話自然再次激起了宇智波佐助的恨意。

    “他似乎是真的想要殺死你，我可以試著殺死他，你覺得呢？”溫柔的男聲帶著一絲嚴肅的味道。

    閉嘴！鳴子躲避著，但是她還是被千鳥擊中了，胸中發悶，頭腦發暈，佐助變成了半人半鬼的怪物。

    “你快死了！你快死了！”那個溫柔的男聲有些著急。

    吵死了！所以說我最不喜歡戰斗了??！

    鳴子是真的考慮要么使用九尾的力量了，就算不阻止佐助，她也要逃走。

    只要逃走就好了，她不能讓佐助殺死他。

    這對她，對佐助，對卡卡西班，對木葉，對陪伴她而來的隊友來說都是一種巨大的難堪。

    救人的人反而被被救者殺死了？真是個笑話！

    漩渦鳴子想要逃，佐助卻不想放過她。

    他擊碎一塊巨石，擋住了漩渦鳴子的路，再次使出了從小李那里學習的忍術，從卡卡西那里學來的千鳥。

    漩渦鳴子覺得荒謬絕倫，她借用了九尾的力量，小心控制著自己不要失去意識，不要狂暴。

    她漸漸占了上風，可是就在她覺得自己可能能夠在這種優勢下擊昏宇智波佐助的時候。

    擊打在宇智波佐助額頭的上明黃色查克拉瞬間變得混亂而無序，黑色仿佛墨汁一樣，摻雜在查克拉之間，吸收了查克拉的同時瞬間變作實體，就好像絲線一樣纏繞住宇智波佐助的頭顱。

    一瞬間，那種在黑暗邊界中，被黑色絲線捆縛住的感覺涌上心頭。

    怪物……真的來了嗎……

    黑色的怪物真的降臨，以及自己把怪物帶來了的恐懼還來不及涌上心頭。

    上下翻轉的那種暈眩感就已然傳來，鳴子恐懼地閉上眼睛，耳邊卻傳來一陣害怕地哭聲。

    她睜開眼，街道的樣貌已經變化，她已經無暇驚訝場景的變化，更令她震驚的是面前的人。

    那是……宇智波家的族徽……

    “宇智波鼬？”

    漩渦鳴子嚇了一跳，宇智波鼬卻無視了她。直直沖向那個人，手起刀落的將人殺死。

    一個又一個，似乎殺人就是那么簡單。

    這是……幻術嗎？鳴子被恐懼淹沒，朝著門外跑了出去。

    卻看見另外一個人臉上帶著擔憂的神情跑了過來。

    鳴子愣住了，她發現了這是什么。

    這是宇智波家族被殺的那一夜。

    這是佐助的記憶。

    “佐助，不要……不要！”

    鳴子大聲叫著，手從佐助頭上離開，自己也似乎獲得了實感。

    “為什么停手了？為什么要停手？殺了他不就行了嗎？快沒時間了，我快幫不到你了，你要死了怎么辦？快點殺了他，快點殺了他！”

    “快點，殺了他??！”

    溫柔的男聲漸漸變得嚴厲，鳴子的腦袋好像有無數的聲音在叫。

    她捂著腦袋，那種記憶的殘像和聲音交織在一起讓她頭疼地要命。

    腦海中擊打佐助的人似乎變成了自己，握著刀的人也變成了自己。

    對面的宇智波佐助卻甩了甩頭，眼中透出一絲狠色，他和我愛羅戰斗過，自然地認為這就是九尾的力量。

    手中再次凝結出千鳥，佐助沖向抱著頭的鳴子。

    原本狠戾的表情，卻在鳴子默念“佐助，不要！”的時候，產生了一瞬間的變化，千鳥的攻擊微微偏了一瞬。

    鳴子承受一擊千鳥，瞬間落入旁邊的淺灘中，冷水和疼痛的刺激讓她逐漸清醒了過來。

    朦朧的視線中，看見了宇智波佐助走了過來，掏出了苦無。

    鳴子有些失神，這大約是她離死亡最近的一刻了吧。

    我死了，怪物就會消失了吧……那這樣，也不錯。

    伊魯卡老師，卡卡西老師，好色仙人，木葉的大家……我要讓你們失望了……

    可是……可是，不行……這世界上……有些事情……只有我才能做到……

    不能讓佐助殺了我……不能死在他手上……

    那樣……他就再也回不去了……

    鳴子吃力地想著，想想，趕快想想，怎樣才能阻止佐助。

    宇智波佐助半跪下來，苦無對準了漩渦鳴子的心臟。

    他看見已然氣弱的漩渦鳴子，努力撐起了一個笑容，聲音中帶著顫抖：“太好了，佐助，我沒有殺死你……”

    說什么沒有殺死，你沒有看見我手中的苦無嗎？佐助抿抿唇，手中的苦無卻怎么也刺不下去了。

    鳴子閉上了眼睛，河水拍打著她蒼白的臉頰，將淚水一起帶走了：“我沒有輸給你……都是我……太累了……”

    “你、要答應我……你毀壞了，我的發帶，你殺死了我……你答應我，要殺死大蛇丸?！?/br>
    鳴子的身體僵硬著，帶著傷痕的手帶著絲絲顫抖，從兜里掏出了斷了的發帶，微微抬高。

    濕了的發帶仿佛鮮血一樣深紅。

    “你要答應我，三年后，活下來……的會是你……”

    鳴子的心和這河水一樣冰寒，她甚至不知道佐助會不會答應自己，會不會還是想要殺死自己。

    但是如果自己就要死了……那么至少，至少大蛇丸要和自己一樣……

    直到十幾秒后，鳴子才感覺到自己手中的發帶被拿走，心也松了一口氣。她睜開眼睛，笑容不再帶著那絲刻意。

    鳴子看著佐助依舊冰冷的雙眼，如同看見了方才記憶中那個哭個不停的小孩。

    她莫名覺得感傷：“謝謝你?！痹谶@一刻依舊愿意答應我，她似乎看見佐助眼中帶著了然和不滿。

    別生氣啊……你不是知道嗎？我就是這樣不擇手段啊……

    啊……這就要死了嗎？是啊……我早就該離開這個世界了啊……

    鳴子的視線漸漸模糊，再次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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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糾結的鳴子在將佐助帶回去、殺死佐助和利用佐助殺死大蛇丸之間選擇了最后一項。

    不知道我寫出來了沒有，自佐助和鳴子做了約定之后，鳴子才開始真正的將宇智波佐助作為自己的摯友。

    或者說……那種只要活得好好地，你就不想見到，也不想接觸，但是又不得不管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