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車
安瀾換下了之前穿的衣服,其實也僅僅只是換了一套而已,一套普通的白襯衫和九分褲,如果是一般人,穿上去或許有些不倫不類,但安瀾穿的正好,如同青蔥的少年,更像是青春小說里的校草。 白色的襯衫襯的他越加白皙,纖塵不染。手腕出帶著一串珠子,添了幾分神秘的色彩。 “老板,你晚上穿的這么好看是出去干嘛?出去約會?”簡柯分外奇異,不由的嘴賤幾句。無他,一直咸魚的老板,往常這個時候已經要睡覺了,今天卻穿戴的整整齊齊,原來這個世界還有能撼動老板的事情啊。 然后感覺到了深刻的惡意,打了一個哆嗦。環顧四周,惡意又消失了。 安瀾將小石頭摁了下去,“你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比缓罂诖锏男∈^蹭他的手,將調戲發揮到了極致。捏了捏它,警告它不要得寸進尺。小石頭這才慢慢安靜了下來,恢復成了普通的石頭。 某處,沉睡的男人緩緩睜開紅色的眸子,冰冷如同神袛。 果然還是太弱了,根本無法擁抱他的……新娘。 “老板你會保護我的吧?” 安瀾冷酷回答,“不會?!?/br> 老板實在是狠心,每次打擊到他體無完膚。 安瀾已經率先一步走出紙扎店,斜睨了他一眼,“還不快跟上?” 夏天的蚊子總是特別歹毒,簡柯從小就招蚊子恨,只要出去一趟,只要露出來的地方定然都是包。用羨慕的眼神看著自己的老板。 陰風陣陣,破舊的站臺下只看到兩個高挑的身影,一個長的極為好看,臉上掛著漫不經心的笑容,另外一個長的一張娃娃臉,瑟瑟發抖,“我們真要坐公交車啊……” “你也可以選擇自己一個人去?!?/br> “不了,不了,我很愿意?!?/br> 破舊的公交車從黑暗中探出光來,慢慢在站臺停了下來,窗戶里露出一張有些驚慌的人臉,不停的朝他們搖頭,嘴唇蠕動,“有鬼,別上來?!?/br> 簡柯朝他搖頭,也朝他無聲的說話,“沒事,你不要怕?!?/br> 臉色蒼白的青年以為他們不信,拼命朝他們搖頭。 然后……原本要停的車立刻加速……司機欲哭無淚,天,他到底招惹了什么東西哦!真是鬼生不順。 安瀾在車要開之際,直接一腳飛踢,然后破爛的公交車的門直接被踢飛了,發出哐當的一聲巨響。那車門飛到車壁上,然后又落下,再次發出嘈雜的聲音。 車廂里的燈時亮時暗,更添幾分陰森,與詭譎。沒有車門的公家車如同長開嘴的巨獸。 看的簡柯目瞪口呆。 不知情的人定會將它當成搶劫公交車的犯罪現場,但此刻,空無一人。甚至連飛蛾都沒有。 似乎連燈都變成了淡淡的藍色,公交車燈更是如此,隱約可以看見,那根本不是燈,而是燃燒著的火。 安瀾雙手揣著口袋里,慢慢走了進去。 所有的鬼全部蹲在地上抱頭,瑟瑟發抖。 然后無意上了鬼車的人類本能的和他們一樣蹲在地上抱著頭。居然沒有任何突兀的地方。 一臉恍惚,他是誰,他在哪?他還在做夢嗎? 簡柯將他拉起來,小聲對他說,“你放心,我老板在這,他們不敢對你怎么樣?” “安……安爺,要是早知道是您,我絕對上門來服務您了。哪里敢牢煩您安爺你親自動手?絕對自己給自己動手了?!倍字p手抱頭的司機欲哭無淚,雙手舉著自己的駕駛證瑟瑟發抖。 要是知道是安爺,他今天哪里敢開鬼車?好不容易等到安爺去陽間了,終于可以松口氣,誰能想到,他這車剛開不久,就遇到了煞神?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安瀾瞥了一眼,看著他們淌下無數腥臭的水,將原本就不怎么干凈的地染的更黑了。 終于大發慈悲的夾起陰間發的黑色的本子,十分嫌棄,然后隨意一扔,“偽造假證?嗯?” 這句嗯意味深長,似乎狠狠的敲在所有鬼的心中,險些魂飛魄散,原本就不怎么正常的偽裝,也控制不住顯現出來。 所有人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大部分骨頭已經碎了,軟趴趴的,甚至還能看到骨頭,和上面的蛆蟲。 一個個都像是從水里面撈出來的一樣,這輛車也慢慢顯露原來的樣子,生滿了鐵銹,還有各種青苔,原來的顏色早已褪去,窗戶都被砸開,甚至還能看到斑斑血跡。散發著淤泥腥臭的氣味。 很顯然,這輛公交車發生了意外,所有人連同公交車掉進了水里,都死掉了。 司機鬼差點又再死一次,擦了擦身上的水,哭喪著臉,“安爺……我這也沒辦法啊,你不是也不知道陰間經濟膨脹,家里燒的那些錢根本不夠,不得不來接接客過個日子,現在人類休息的時間又晚,動不動就有人類上車,他們投的錢根本沒用……還要在他們面前辛苦偽裝,我好苦啊……” 在陰間和陽世進行商業性行為,是不能暴露自己鬼的身份的,否則會受到懲治。 這項計劃是因為陽間大量的人死亡,而鬼差遠遠不夠,要投胎的鬼數目爆炸而推出的一項舉措。 當然……必須要有陰間頒發的證明。偽造假證是絕對不允許的。 無意上車的翟夏似乎還能感受到其他鬼幽怨的目光,十分的尷尬。 鬼車司機涕泗交加,然后頭軟了下去,頭只連著頸部的一層皮,連忙扶了上去,他更想抱著安瀾的大腿哭訴,但……不敢。 安瀾用腳踢了他,十分嫌棄,“我現在已經不是執法者了,也不想管這事?!?/br> 鬼車司機的眼淚頓時一收,站了起來,點頭哈腰,語氣十分諂媚,這變臉的速度簡直嘆為觀止。這是每個老鬼必備的技能,“安爺有什么吩咐,上刀山,下火海也義不容辭?!?/br> 看的一旁的簡柯也是目瞪口呆,感覺對鬼再也害怕不起來了,也對他老板的兇名有了更一步的認識。 他的老板原來這么厲害嗎?簡直抱了一條比黃金還要大的金大腿。 安瀾雙手插口袋,掃視一眼如同鵪鶉一般抖成篩糠的鬼,了無興趣,顯然已經聽多了這些話,“你們又是怎么死的?現在還沒投胎?” 穿著白色象征著純凈的襯衫的那人臉色偏偏掛著可以說是冷漠的神色,有種矛盾至極的美。 盤玩著手上的珠子,卻發現有顆不對,這串珠子陪了他幾十年,自然一摸就察覺到了,把玩的那顆珠子抬起頭來,冒著熱氣,安瀾簡直要被氣笑了。臉色的笑容稍微真切了一些。 帶著絲包容與無奈,原本冒著熱氣的小石頭更加紅了。 只要他們稍微一抬頭,就能看到他臉上堪稱稀少的真笑,但在場的人和鬼都不敢抬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