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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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嚴下樓的時候仔細觀察過樓道里的細節,如果程謝是被抓走的,那按著程謝的性格,不會束手就擒,絕對會和人發生沖撞,多多少少會留下一些痕跡。 也可能會呼喊,雖然兩棟樓相隔有些距離,但這個時間點很是安靜,程謝如果喊,他是能聽到的,可他什么也沒聽見。 解嚴猜測有兩種,程謝喊不出來或者怕他擔心跑了也是有可能的,但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如果是第二種,程謝是會聯系他的,解嚴蹲在樓道,頭埋進膝蓋里,只要想到最壞的結果,他整個人就控制不住地顫抖。 憤怒和絕望占據了身體,他壓抑不住地從喉嚨里發出一聲低吼,抓著膝蓋的手因為太過用力泛著清白,解嚴死死咬著牙才強忍著讓自己不像個瘋子一樣到處亂竄。 他不能接受程謝因為他受到傷害,更不能接受事情的真相超乎他的想象,是他太忍讓了,一直以來都是他太過于忍讓了。 解嚴抬起頭,抹了抹眼角的淚,黑曜石的眼眸散發著陰冷的光澤。 程謝雙手被捆,眼睛也被蒙著,睜眼的第一反應是晚上,可緩了一會兒就覺得不對勁了,有光透過布料灑在他的眼瞼。 程謝沒敢亂動,幾個呼吸間把事從頭到尾想了一遍,他暗罵自己沒把楊姍婉的話放在心上,想著是楊姍婉的說辭要把解嚴支走,可當事情真的發生了,他才知道有多嚴重,就像現在,他就是砧板上的魚任人宰割。 不過,他心里也有些慶幸,慶幸現在解嚴的身體里是他。 趙力翰透過后視鏡看到后車座的人,察覺到他醒了一會兒卻沒任何動作,眼神的陰沉更深了幾分,握著方向盤繼續向前開。 程謝有些口渴,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長時間在黑暗下的疲憊,總之他現在不想吞口水了,從他清醒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一個小時? 程謝頭皮發麻,比被鬼圍著還難受,他原本以為他是在屋子里,可過了一會兒,聽到減速帶的聲音,他心下一陣驚慌,遲鈍的感覺到身下躺著的是皮質的座椅,更遲鈍的知道自己現在是在車上。 “我想喝水?!彼易鞗]被堵上,程謝掙扎著坐起來,朝著前方說道,說完還支起耳朵想要聽清楚動靜,好像這樣就能掌握著什么,自己才不至于這么虛。 趙力翰只淡淡瞥了一眼‘解嚴’,就繼續目視前方。 王八蛋。 程謝舔了舔干澀的唇。 在心里把對方的祖宗問候了八百遍。 他告訴自己他是解嚴,向后靠著椅背不說話了。 解嚴在回家之前去了一家店買了匕.首,裝在褲兜里,只身回了自己的家。 一回生二回熟,保安已經認識‘程謝’了,二話不說就把門打開了。 解嚴沒多言,直奔屋子的方向,保安看著渾身上下深沉的‘程謝’,狐疑地在對講機前講了幾句話又跑了幾步拉著向前走的‘程謝’,說:“大少爺不在家,你找二少爺嗎?” “你能把我送過去嗎?”距離屋子的方向有點遠,解嚴不想等這一分一秒?!拔矣屑笔??!?/br> 保安上下看著渾身不對勁的‘程謝’,皺著眉頭說:“你等會兒?!?/br> 保安在對講機前開始講話,解嚴轉身就走,保安喊他,他不理,最后保安沒辦法了,對著對講機說:“他過去了,你們接一下?!?/br> 炎炎夏日,解嚴在高溫下走了半個小時,背上的汗已經把短袖浸濕了,身體缺水,嘴唇變得干燥,人本應該是虛脫的,可眼神依舊是冰冷的,死寂的,和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 解嚴最先看到的不是秦叔也不是解漾,而是楊姍婉,楊姍婉在大廳門口站著,顯然等了很久,看到他欲言又止,保安要搜身,解嚴躲了一下,楊姍婉看到,便直接走過去把‘程謝’拉進了屋。 “你怎么來了?解嚴呢?你們不是去國外了嗎?”進到大廳,楊姍婉就亟不可待地追問程謝,眼里帶著擔憂和疑惑。 解嚴迎著楊姍婉的視線,眼神冷漠,張口說:“解漾呢?在睡午覺嗎?” 楊姍婉怔愣沒來得及回答‘程謝’的問題,就看到‘程謝’熟門熟路地上樓,看架勢要找解漾。 “他身體不舒服,剛睡下?!睏願櫷褡飞先?,“你到底來干什么?解嚴呢?他在哪兒?” 算上這次楊姍婉是第三次見程謝了,可除了第一次,楊姍婉看著‘程謝’的眼睛,卻莫名覺得這眼神是她熟悉的。 “你們為什么沒過去,我訂好了酒店的,你們在那里會很安全?!睏願櫷窈苤?,眉頭鎖著,能看出來是真的擔心。 “我來找解漾談點事,說完就走?!苯鈬莱槌鲎约旱氖直?,繼續上樓梯。 “你要談什么?上次不是答應阿姨要帶解嚴走的嗎?”楊姍婉繼續問。 解嚴停下了,他攥著拳頭,還記得剛換回來時楊姍婉找他的樣子,讓‘他’帶著‘解嚴’離開。 解嚴嘴角掀起嘲諷的笑,繼續向前走。 解漾的房間朝南,是絕佳的好位置,門沒有鎖,也許是沒睡,也許是被吵醒了,解嚴推開門的時候,解漾坐在床邊正在穿鞋。 “程謝?”解漾揉揉自己的眼睛,“你沒出國?” “我給你發了短信?!苯鈬勒f。 “你發短信了?”解漾有些驚訝,看到后面的楊姍婉時,語氣有些責怪,“我手機不見了,還沒有新的?!?/br> 解嚴看著解漾一時有些沉默,楊姍婉進去,想要扶著解漾上床繼續休息,解漾拒絕,“我睡不著,媽,你又騙我,你不是說程謝和哥一起出國了嗎?!?/br> “媽沒騙你,媽也不知道?!睏願櫷駬崦鈬赖哪橆a,柔聲說:“你幾天都沒休息好了,現在上床睡覺,聽媽的….” 眼前的一幕讓解嚴眼睛有些干澀,他長吁一口氣,對解漾說:“你想見你哥嗎?” 解漾眼睛瞪大,嘴角揚著,跑到‘程謝’面前,往‘程謝’身后看,“我哥呢,他在哪兒?” 楊姍婉也憂愁地看著他。 解嚴手伸進兜里,退后一步,“你出來,我告訴你?!?/br> 解漾不疑有他,朝前走了一步。 解嚴從兜里拿出匕.首毫不猶豫地放在了解漾的頸動脈。 解漾呆愣在原地,冰冷的利器貼在他皮膚上,他一時忘了反應。 還是楊姍婉眼尖,看清‘程謝’手里拿的是什么東西,就失控地要撲上來。 解漾比程謝還要矮一些,解嚴繞到解漾身后,匕首壓著解漾的頸動脈,稍微用力,就有細小的血珠冒出來。 解漾吃痛的皺眉,楊姍婉頓時恐慌地站在原地,“你要干什么!你瘋了!” “程謝在哪兒?!苯鈬勒f。 “我怎么知道他在哪兒,你把漾漾放了?!睏願櫷駢褐蘼曊f,說完又覺得哪不對,呆愣地指著‘程謝’,“程謝?你不是程謝嗎?” 解嚴呼了口氣,“解嚴在哪兒?” “我哥?”解漾驚訝地說。 楊姍婉也愣了,但沒給她思考的時間,大廳里腳步聲越來越多,許是聽到了楊姍婉的喊聲。 “夫人,夫人?” 楊姍婉抹了抹眼淚,又整理了下衣裳,退后一步說:“進來?!?/br> 解嚴眼神絲毫未變,他不動,接著問:“趙力翰在哪兒?!?/br> 聞言,楊姍婉眼神閃過一絲慌亂,她低頭,“進來,漾漾在你手里,我不會亂來的?!?/br> 解嚴和解漾呆在屋里,楊姍婉去了大廳。 解漾有些局促地看著站在床邊的‘程謝’,絞著手指,靠近問:“我哥出事了?” 解嚴低下眼眸,看著手中的匕.首,又看了看解漾脖子上的傷痕,別過臉沒說話。 解漾心里也有些慌,進到屋子里‘程謝’就把他放開了,但他卻沒有勇氣站到‘程謝’身邊質問他,他總覺得眼前的‘程謝’是陌生的,是讓他膽怯的。 走廊有了動靜,解嚴扭臉看,解漾本來距離他有幾米,聽到腳步聲,瞬間跑到‘程謝’面前,還主動的把‘程謝’的匕首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解嚴皺眉,聽到解漾小聲說:“你答應我,這次讓我見到我哥?!?/br> 解嚴沒說話,門打開了,楊姍婉看到里面的情景,穩了心神說:“你先把漾漾放開?!?/br> “你去找趙力翰了?”解嚴沒松手,楊姍婉去了那么長時間,不僅僅只是安撫保安。 “他不在,手機也不接?!睏願櫷衤曇糁饾u帶著哭聲,“那是我的兒子,我比你著急,你先把漾漾放開?!?/br> 解嚴對于楊姍婉的乞求無動于衷,他沉思了幾秒,“我要帶他走,解嚴安全他就安全?!?/br> “你瘋了!你這樣做是犯法!”楊姍婉失控地喊,眼淚也流了下來,“那是我的兒子,我的兒子,我怎么可能會傷害他!” 楊姍婉喊得撕心裂肺,有一瞬間讓解嚴心軟,他硬著心腸說:“我不信任你,我要帶他走?!?/br> “不行!”楊姍婉厲聲拒絕。 解嚴瞇眼,這才是他熟悉的母親,那些帶著記憶色彩和剛剛讓他恍惚的人只是精神錯亂。 楊姍婉也覺得自己亂了分寸,她整理了下面容,輕聲說:“如果你帶著解嚴走,就不會發生這種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