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記憶潛意識被林儒銳封存，但就在這個沙漠里下著雨的夜晚，這個夢境里，她突然記起了紅衣女人的臉。

    是唐初。

    她常?？匆娺@張臉，會議桌角落，食堂人群里，回歸基地的越野車中。她以為她和玉面蜘蛛從來沒有交集，可原來唐初離她一直那么近，兩人的生活范圍在極大的程度上是重疊的。

    林儒銳從夢中驚醒，看著黑黝黝的天花板，渾身一半熱汗，一半冷汗。

    當她回憶夢境中的片段時，另外一段記憶又干擾起來。比如某次食堂，她清楚地記得唐初坐在她隔壁桌，可下一刻再回憶，隔壁桌的人又換成了另一個人。

    這兩段記憶的軌跡之所以發生如此之大的偏差，唐初就是那只煽動翅膀的蝴蝶。

    林儒銳：“賽斯特，幫我查一個人?！?/br>
    “誰？”24小時全天在線的諸神使者很快回應道。

    “唐初?！睘榱吮苊庵孛?，林儒銳詳細描述了她記憶中有關唐初的細節，最后語氣中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希冀問，“有這個人嗎？”

    “有?！辟愃固氐幕卮鹆钏纳褚凰?，所以現在可以確定，有唐初的記憶才是真實的。

    “但是——”賽斯特疑惑道，“她早就死了，你找她干什么？”

    “死了？”林儒銳嗓音嘶啞，手心發寒。

    “是啊，死在舊地球。大概六七年前就死了吧?！?/br>
    林儒銳披上外套，坐在門外的臺階上，心頭一片茫然。

    經過雨水的洗滌，空氣變得格外清新。過了一會兒，有道身影挨著她身邊坐了下來。

    “莊士敦先生?！绷秩邃J跟他打招呼。

    莊士敦從報紙里拿出一條軟面包，掰成兩半，遞給林儒銳一半：“我猜到你會睡不著?！?/br>
    “我不會向你傾訴煩惱的?！绷秩邃J勾起嘴角，自嘲一笑。

    “噢，不要想太多，我對做小朋友的人生導師沒有興趣，我只是來跟你分享好吃的面包。嘗嘗吧，很美味的?！?/br>
    林儒銳審視面包片刻，咬了一口，甜蜜的奶香在舌尖炸開，蓬松柔軟，果然很好吃。

    一老一少嚼著面包，無言地看著遠方。

    “莊士敦先生，”沉默的三十分鐘過去，林儒銳先開了口，“如果你發現，這個世界有些根本性的東西出錯了該怎么辦呢？真和假我已經分不清楚了?！?/br>
    “我不知道你在煩惱什么。不過你們國家有一句話，是一種用來形容創作的筆法?！鼻f士敦撿起一根枯樹枝，在地面上畫了一條扭曲的線條，“草蛇灰線，伏脈千里，注此寫彼，手揮目送?！?/br>
    “您很博學?！?/br>
    “我在大學里教東方古典文學?！彼忉屢痪浜?，又繼續道，“比起它攤開放在明面上的東西，你更應該注意潛伏在暗處的細節。它想要藏起來的東西才是一切事物的核心?！?/br>
    “先生……我……”林儒銳痛苦地搖頭，眉頭深皺，目光發直，十指緊緊掐入掌心，“我不知道該怎么抓住它們……那些東西把我的腦子攪得一片亂麻。我現在做夢嗎？您是真實的嗎？這個世界是真實的嗎？”

    “跟隨你的心?！?/br>
    “你的記憶會騙人，但你的心不會?！?/br>
    林儒銳愣了下。就在這時，川端忽然大叫跑來，氣喘吁吁道：“不好了！瑞安出事了！”

    等三個玩家趕到瑞安出事的地點時，發現他躺在因果劍旁邊，雙手雙腳都被砍斷，已經成了一個人彘。

    作者有話要說：重點：唐初當然沒有死

    昨天的圣誕小劇場（上）和今天的（中）

    圣誕小劇場（上）

    林儒銳和唐初出門時，落了一天的雪已經停了，在地上積得很厚，足以沒過人的腳脖子。

    唐初說圣誕節一定要吃火雞，但家里的冰箱卻空空如也，于是拉著窩在沙發里擼貓的林儒銳一起出了門。

    結冰的路面還沒來得及清掃，為了安全考慮，二人步行前往商城。

    華夏區的人，都把圣誕當情人節來過的。兩邊店鋪的玻璃門中洋溢出暖黃的燈光，照亮了路邊情侶羞紅的臉蛋，女生手捧玫瑰，依偎在男友懷中。

    “真好啊……”唐初嘆了口氣，“我也想有人送我玫瑰花?！?/br>
    林儒銳沒答話，把凍紅的鼻尖縮進圍巾里，哈了口氣。

    很快到了商城門口，唐初正要進去時，身邊的人卻停下了腳步。

    “走呀，愣住干什么？”唐初詫異道。

    “人太多，不想去?！绷秩邃J道，“我就在外面等你?！?/br>
    唐初倒也沒堅持：“那你小心點，不要著涼，我很快出來?！?/br>
    ——tbc

    圣誕小劇場（中）

    “jiejie，買朵花吧?！碧O果臉的小女孩提著籃子，眼巴巴地抬頭看著她，胸前繡著紅星福利院的標簽。

    林儒銳蹲下來，掏出錢包，抽出十來張紅票子，塞進小女孩的口袋里：“jiejie需要你幫個忙，可以嗎？”

    唐初從商城出來后開始連續不斷地撞見怪事。

    走了不到兩百米，就已經遇見了三個衣服上有福利院紅星的小孩子送她玫瑰。

    第一個說：“看jiejie這么漂亮，收一朵我的玫瑰花吧！”

    第二個說：“祝jiejie身體健康，天天快樂，天天高興！”

    第三個是個小女孩，笑嘻嘻道：“祝jiejie新的一年財源廣進，越來越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