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頁
說到底他也不過是個內侍總管而已,又何必cao心其他? **************************************************************************** 據說病得不輕的季暢此刻穿著厚襖,裹著大氅,幾乎被裹成了一個球。面前還有個火盆烤著,熱氣撲面而來,熏得她整個人都懶洋洋的缺了幾分精神。 來探病的漢王坐在她對面,隨手拿了幾個栗子放在火盆邊烤著,偶爾抬眼看看她臉色:“你說說你,回京之后一會兒真病一會兒假病的,這回是真是假我倒是分不清了?!?/br> 季暢裹著大氅也不搭話,目光在漢王烤的一排栗子上掃了一圈兒,估摸著差不多可以吃了,便毫不客氣的伸手拿了一個。剛烤好的栗子拿在手里guntang,尋常人只怕剛拿起就要丟下了,偏季暢手涼也不怕燙,在手里倒騰了兩圈兒倒是正好順便暖手了。 等熱氣騰騰的烤栗子入口,季暢這才漫不經心的開口回了句:“真假有什么關系?” 確實也沒什么關系。要說平常季暢裝病,便是要將自己身體孱弱的印象深入人心,借此放低皇帝的戒心??蛇@回不同,秦王遇刺傷得不輕,留下病根便是與大位無緣?;实鄣男乃枷氡匾驯淮炭臀舜蟀?,余下也都放在秦王身上了,又哪還有心思去理會她這個小小的侯府世子? 漢王因此想了想,而后頗為擔憂道:“這么說你是真病了?” 他說著便要伸手去試季暢額頭,結果手剛伸出去就被季暢擋下了:“烤著火呢,你能試出什么?” 漢王看她還算精神,收回手也放心了不少,轉而去火盆邊拿了個栗子。只他沒有季暢那不怕燙的本事,當下被燙得幾乎將栗子扔出去,捏著耳垂緩解燙傷的模樣還頗有些滑稽。 季暢見狀忍不住彎了彎眉眼,漢王卻是一臉的無可奈何:“我都忘了你不怕燙的,還跟著你學?!?/br> 嘟囔兩句,到底還是吃上了烤栗子。隨后漢王拋開那片刻的輕松愜意,正了神色,也說起了正事:“昨日遇刺之事,你可有眉目了?” 季暢聞言拿栗子的手頓了頓,到底還是又捏了一顆入掌中,慢慢的揉搓著:“還沒有。昨日遇刺突然,兵荒馬亂也沒來得及發現端倪,回來之后我就病了,哪來得及查證什么?”說著微頓,卻又道:“不過對于這場刺殺,我倒有幾分猜測?!?/br> 猜測便是全無依據,然而漢王聽了仍是正色說道:“愿聞其詳?!?/br> 季暢揉搓著手心滾圓的栗子,緩緩道來:“這次的刺殺,我看不像是陛下手筆。他自來要臉面,又顧慮著侯府與北軍,并不愿意明目張膽的沖我下手。當然,就算陛下要沖我出手,也沒道理派人刺殺秦王和楚王,以至于打破朝中如今尚算平衡的奪嫡局面?!?/br> 漢王聽到此處點了點頭,頗覺有理,雖然季暢遇刺時他頭一個想到的便是皇帝——畢竟武安侯府鎮守北疆多年,在京中又低調,還真沒什么與人結仇的機會,季暢更不會平白無故被人針對。 季暢于是自顧自說了下去:“秋獵不是小事,獵場內外也都是禁軍布防,出了如今事故,總歸是與禁軍脫不開關系的。如此一來,尋常人可沒本事讓這許多刺客混入獵場,最后還能全身而退……若要我說,此番獵場遇刺,恐怕與那兩位脫不開干系?!?/br> 漢王一聽便知道,季暢所指是秦王與楚王。兩人如今正是奪嫡之爭中的佼佼者,朝中不知有多少人已經投了二人門下,也難說禁軍中是否有人沖他二人投誠。若果真如此,有了禁軍里應外合,放幾個刺客進出獵場,便是再容易不過的事了。 于是漢王想了想,接著卻又忍不住皺眉疑惑:“阿暢的意思,難不曾是楚王兄動的手?秦王兄如今傷勢沉重,我私下也與太醫問過,都道他八成要留下肺疾病根了。如此他于奪嫡上的優勢便十去七八,楚王兄該是大為受益。只他派人行刺于你,為的又是什么?” 季暢聞言眼睫微顫,卻并沒有讓漢王看出異樣來:“或許吧。至于我被刺殺,也許針對的卻是殿下您呢?您可別忘了,在來獵場的路上,秦王與楚王連騎馬那點風頭也不愿被您占了去?!?/br> 今上的皇子當然不止秦王幾人,但真正出挑的也就這幾個了。別看漢王平日里低調異常,也沒什么人追隨,但比起其余皇子來說其實也算是不錯了——他雖不受寵,到底憑軍功封了王,好歹在朝中也有著一席之地。其余皇子卻是更加的默默無聞,甚至有意無意間被人徹底忽視了。 要說奪嫡,秦王和楚王自是針鋒相對的敵人??勺约緯橙刖?,漢王生出奪嫡之心后,這幾月陸陸續續也暗自收攏了些人手。不知那兩人是否有所察覺,亦或者單純忌憚武安侯府手中的兵權,這才在秋獵的路上對漢王多加針對。 漢王聽罷,心中也生出了幾分警惕,一時在趁機出頭與繼續蟄伏之間猶豫起來。 季暢見他神色也能將他心思猜個七七八八,不過她也沒立刻開口勸說什么,只將掌心已經滾得溫熱的栗子捏在了指間。而后她手指稍一用力,便聽“咔嚓”一聲,卻是將那深色的栗子殼捏開了,隱約可見內里黃澄澄的果rou,隱隱的栗子香也飄散了出來。 漢王想了許久,到底還是決定靜觀其變。一來秦王傷重卻沒徹底廢了,回京之后是何等局面還難說。二來他決定爭儲也不過是這幾個月的事情,目前積蓄的力量還是太少,也沒資本與人爭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