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pO18.cOm 習慣
王顯:“……” 不曉得是被這句話給嚇得還是怎么的,他猛地嗆了口口水,咳嗽幾聲道:“陛下,那湯可能喝不得?!?/br> “哦?” 如褚淵這般精明的人,怎么可能瞧不出點兒貓膩,可是王顯依然堅持說出來。 他忠心耿耿,哪怕觸犯皇帝逆鱗,也要死得明明白白! 他這樣想著,便脫口道:“這兩日,奴才在膳房遇到她熬湯,湯的味道古怪,讓好幾個品嘗的太監宮女拉了肚子上吐下瀉,其中添加了許多不明的東西,奴才認為她恐怕意圖謀害您啊?!?/br> 褚淵愣了下,倒不料其中有一段曲折故事。 “難怪這兩天沒見到她,都去膳房練習熬湯了?” 王顯強調:“奴才一直覺得她心懷鬼胎,沒想到抓到人贓俱獲?!?/br> 褚淵道:“是嗎?贓物在哪里?” “贓物……”王顯反應過來,那碗早已經被趙慕青帶走,鍋里的湯更是一滴不剩。他好像說了通胡話,還有可能落個欺君之罪。 怎么這么衰??? 他感到莫名窒息,明明發現種種疑點,卻沒有證據。 褚淵淡淡道:“以后說話注意點,少瞎嚷嚷?!?/br> 王顯有苦說不出。 褚淵將地上幾本折子撿起來放好,揉揉眉心:“今夜的事情,要是讓朕聽到有誰提及關于她任何不好的言論,第一個找你?!?/br> 王顯點頭如搗蒜:“是是是,奴才絕對把嘴縫的嚴嚴實實!” 褚淵擺手:“退下?!?/br> 王顯不敢再繼續接茬,哆嗦著膝蓋出去了。 褚淵靠向椅背,盯著搖曳的燭火。 就是一口湯,即使趙慕青在里面下毒,毒性也不夠。但是,她專門為他熬湯。 他嘴角抑制不住上彎了彎。 沒有她在,一切又回到冷清寂靜。 空曠的大殿似乎殘存燥熱而腥甜的余味,他起身關門,留住味道。 背對光,影子落在墻上。 若隱若現,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既然得到過,就接受不了拋棄。在失去她的那些黑漆漆的夜晚,痛到痙攣,可是時間久了,神經變得遲鈍,把痛當作習慣。 不習慣,活不下去。 有時候做夢,夢里她坐在高高的宮墻上,晃著腳,朝自己伸出手。 笑著說,我們回家好不好? 他回答:好。 她又問:那你會對我好嗎? 他點頭:會。 會比過去,現在好,會比你的舅舅對你更好。 再然后,某一天烈焰如熾,斷瓦頹垣。 她站在火光里,臉上冷冷的,嘴角掛著譏嘲的弧度:求我原諒? 他伸手,來不及抓住她的衣角。 她笑起來,似乎很開心地說:你不配。 他跪倒在地上,喊:別走! 她連眼神都吝于施舍,笑著往前踏去:就算死,我永遠不會和你在一起。 灰色的云層砸下來,淹沒他,從此化為囚困的噩夢。 日勝一日,想到發瘋,瘋了般想上她。 成癮,成魔。 褚淵垂眸,撫向手臂,留有指甲用力掐撓過的血痕。視線再低點,地面小灘未干的水,晶瑩透亮。 是真實的。 他扯開了她的衣裙,把她禁錮在懷里分開雙腿,撞進最里面,從輕進緩出至茹毛飲血。 明知她的心遠在觸不可及的天上,他竟還是詭異地舒暢。 若是靈魂難以靠攏,便讓身體更親密。畢竟,在她身體里,不就是最近的距離嗎? 死也值了。 如果死是留住她的唯一方式,把刀遞給她,剖開身體,愿意被割rou剔骨,食rou寢皮。 或許他真是個熊老二說的變態,哪怕是毒,亦甘之如飴。 * 夜黑如墨,書房靜悄悄。 二人相對而立。 謝玄道:“據臣私下調查,那位成公子極有可能就是西羌王的小兒子,陛下作何打算?” “他醫術好,如果能跟太醫交流,讓太醫學到更多東西也無妨?!?/br> “只怕他的目的不簡單,長此以往,恐生變數?!?/br> 褚淵笑笑。 謝玄道:“陛下不擔心嗎?” 恰恰與自己相反,褚淵看出來成允言是個對權勢毫無興趣的人,進宮不過是為困囿在異地的兄長。 他不擔心別的,擔心的是成允言對趙慕青抱有的心思。 怕她對別的男人產生傾慕,怕自己用盡所有手段仍舊換不回來她。 謝玄看他似乎不怎么想多談論這件事,換了個話題道:“臣再問一個問題?!?/br> 褚淵瞟向他,用眼神表達“不要以為朕把你當兄弟,你就可以一直廢話”的訊息。 謝玄頂著壓力,完全沒有退縮的自覺性,執著地追問:“陛下是不是從來沒有忘記八公主?” 這個問題問得褚淵來了興趣,嘴角微揚:“何以見得?” “當年允許孫貴妃活下來,其實是因為孫貴妃是八公主的朋友吧?陛下那時候縱然與高氏為敵不能護她親人,仍竭力保全有關八公主的一切,想多留下些?!?/br> 沒聽見反對,謝玄膽子又肥了不少,繼續道:“滅周國沒有放出冷宮里的人,是因為八公主在冷宮里反而是最安全的。當時的情況,前朝余孽被趕盡殺絕,她要是出來,只會落得跟其余人同樣的下場?!?/br> 從前他一直不太明白褚淵的態度,以為對八公主是種習慣和懷有愧疚的補償。 直至趙慕青再次出現,他眼看褚淵所言所行越來越不合常理,倒回想起曾經諸多不正常的舉止,早就有所暗示。 旁觀者清,那種情意不是時刻掛在嘴邊,而是別人眼里怎樣也藏不住的心緒,暴露的端倪。 褚淵道:“你天天就是這么閑得發慌,揣測朕的想法的?” 謝玄道:“這不能怪臣,實在是陛下的許多行為太過顯眼,多琢磨琢磨就領悟得到?!?/br> 既然這么明顯,連謝玄這種無甚情趣的糙漢子都可以讀出他的心思,那她為什么從來沒有感覺到過? 褚淵這樣一想,莫名有點自暴自棄。 像是生怕對方不能感受到有多丟人現眼,謝玄很沒有眼色地補刀:“可惜臣以為若那位姑娘真是八公主的話,曾經對陛下有多掏心掏肺,如今定有多恨不得跟陛下斷情絕義?!?/br> 好慘一男的。 沒有半點含糊的措辭,字字句句直指要害。 褚淵瞇眼,以一種“我勸你慎重考慮”的語氣道:“所以,你這是在可憐朕還是替朕抱不平?” 謝玄本來打著哈哈笑,對上他毒辣的視線突然打了個哆嗦。 褚淵波瀾不驚地說:“朕看你夫人故去,許是獨身寂寞已久,該重新找人料理料理家事了。尚書家的二小姐長得不錯,還未婚嫁,改天可以相約見一見?!?/br> 謝玄不吱聲了。 陛下,咱們即便是表面兄弟,也不用互相傷害吧。 尚書家的二小姐長得是不錯,但人脾氣暴躁,母夜叉一個,金陵城誰不知道她天天跟吃了炸藥似的,看誰不順眼逮著誰罵。 褚淵微笑:“滾出去?!?/br> 謝玄毫不停頓,麻利地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