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生老無奈自天定,日月有情總隨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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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生老無奈自天定, 日月有情總隨緣。 最近有一款青少年選秀節目一夜爆紅,主打的是天賦稟然的“學霸少年”類型,初選以各種各樣的“超能力兒童”作噱頭,配以各種視頻平臺的“小網紅博主”博眼球,再時不時的曝光一段選手的傳聞秘密事件加以炒作,小愛豆無需回應緋聞,粉絲只管努力撕,熱度和亮不僅點轉化成廣告讓經紀公司賺了個缽滿盆,而且讓吃瓜群眾也跟著吃了個飽。 節目大火特火后,在娛樂圈引發熱潮不說,民間也開始做各種吸人眼球的報導來“挖掘”少年“神童”,甚至有不少記者為了出名而跑到各種知名小學去蹲點。 悠然接兒子放學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這點,她沒想到在不同時空的平行世界,制作人們也還是用著換湯不換藥的相同套路來賺錢啊。 悠明蹦蹦跳跳的從幼兒園放學的隊伍中跑了出來,他拉下白絨絨的圍巾,小口的呼著哈氣,撲到mama懷里后一下子把涼涼的小手塞進了悠然的脖子,冰的悠然一下子尖叫出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mama!哈哈哈哈哈哈哈!”團子抱著她的脖子笑得前仰后合。 悠然佯裝生氣打了他的小屁股兩下,把手套套在兒子的手上,領著他往回走。一路上悠明都很興奮,快樂的和她講學校的事情,嘰嘰喳喳的像個小鳥:“mama!還記得上次我們一起看過的那個節目嗎?” 悠然想了一會,不知道他說的是哪個,嗯了一聲表示疑問。 “就是那個pick me pick you的節目,有一個小jiejie到我們學校來演出了?!?/br> 是那個青少年才藝選秀吧…悠然有點回憶。 “你不是不喜歡看嗎?”她問。 “確實…但是他們帶來了很多有趣的測試題,貼在學校cao場上,比現在學的要有趣?!眻F子捏著mama的手指說個不停,悠然正微微蹙眉思考著這件事,突然身邊的兒子眼神一亮,伸手指向了前方的一家禮品店。 “mama你看!好漂亮的茶葉罐!” 學校對面的街道斜前方一家名為愛的紀念的禮品店正在做促銷,這家店敞著門放著音樂,玻璃門上貼了不少小愛豆的明信片和簽名照吸引小顧客,窗口的展示柜上擺著一排精致漂亮的茶葉罐,罐子是瓷的,碧玉的表面燒著寶相花的紋樣,蓋子上綴著長長的流蘇,流蘇上還點著一顆剔透的紅珠子。 小小一個茶葉罐立在這里,精致漂亮的與其他禮品格格不入——周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物欲與浮夸,它卻坐在這里好似一尊小佛像,拈花閉眼,冥想超度。 “是很漂亮呢…你想要嗎?”悠然問。 “嗯!”悠明伸出手戳了戳,復而搖了搖頭“不是我想要,今天是那個人的生日,我感覺他會喜歡?!?/br> 悠然去摸錢包的手僵住了,她忽而想到了什么,急切的劃開手機屏幕,上面果然赫然亮著十一月十五日的日期。 團子蹲下身盯著下排貨架上玻璃缸中裝著的深綠色球藻,慢慢的說:“去年我們因為要出門,所以沒有給他過生日,但是前年和大前年有過呢?!彼_手指數了數里頭的球藻,繼續說:“那是我兩歲和叁歲的時候,對吧mama?!?/br> 女人拾起那個茶葉罐,小心翼翼的給禮物們付了錢,裝進了一個禮品袋。 回到居所之后,悠明難得的沒有急著寫作業,認真的趴在桌子上盯著他的球藻看,白嫩嫩的下巴杵在桌面上,兩只水汪汪的眼直勾勾的看著,不肯有一秒分心。 他這番可愛模樣看得悠然發笑,她洗著剛揉完面團的手說:“悠明不要看啦,球藻長得很慢的,你這樣一直看也看不到他長大的?!?/br> 悠明有些垂頭喪氣,他捧起玻璃缸輕輕晃動里面的水,看著球藻絨絨的根莖順著水擺動,好像活了一樣,可惜再怎么晃動,水面也是會靜止的,球藻終究還是安靜的躺在缸低默不作聲的發育。 “今天許墨叔叔會回來嗎?”飯好了,悠明坐在桌前老老實實的等待開飯。 悠然把筷子擺好,看著兒子乖巧的模樣有點心疼,正要開口讓他先吃,就聽見了Ares開門的聲響,悠明連滾帶爬的一陣風似地從椅子上跳下去,叁步并作兩步的撲進了男人的懷抱。 猛然間一個男孩沖過來,Ares下意識張開雙臂的接住,團子摟著他的脖子開心極了:“許墨叔叔你終于回來啦!我好餓呀,我們在等你呢?!?/br> 男人聽聞,瞄向另一側燈光下站著等他的悠然,心頭一股暖流熱乎乎的淌著,掛好外衣牽著悠明的手走到了桌前。 今晚沒有別的菜,桌上擺著的是叁碗手搟面,圓圓的金色荷包蛋窩在上面,幾粒蔥花綠綠的點綴著,瞧著煞是好看。 “今天有些事,回來了晚了些?!彼χ粗迫?。 悠然今天好像有點不自然,她還沒開口說話,悠明就搶著拉過了他的手指向餐桌道:“今天吃生日面!” Ares整個人身軀一震。 小男孩噔噔的跑到房間去,又快步的跑回來,手里還捧著一個精致的禮盒,悠然臉色突然變紅,阻止都來不及,只好看著兒子打開了禮盒的蓋子。 盒子里頭擺著一只精致的茶葉罐,散發著一股沉香氣味。 悠明說:“今天是一個人的生日,每年我都和mama為他過生日,這是送他的禮物!我希望他今年也能長高長漂亮吃很多學習好!” 他抱著禮盒走到悠然面前拉過了她的手,看著Ares正色道:“雖然不知道他能不能收到,但是每一年我們都這樣做了,因為mama說承諾過要祝他幸福,所以不能反悔?!?/br> “你說對嗎許墨叔叔?” “信守承諾是很美好的品質?!贝判詯偠哪新暬卮?。 Ares身上的肌rou一點點的放松下來,他剛剛看到面時心跳得飛快,血壓也不受控制,藏在衣衫下的身軀不自控的微微抽搐?,F而在…他握緊拳頭調整出一個看似自然的微笑面對她們,眼中卻是滿滿的苦澀,就連他嘗面條時的味覺也失靈了,也或許是他這碗的鹽放的太多,咸的發苦,一口一口從嘴巴里一直苦到了心里。 “或許…是鹽放的多了些?”他問。 “不曾呀?!庇迫换?。 飯后悠明跑進房內去看綜藝,Ares留在廚房,他看著悠然把碗放進洗碗機,強勢的走過去拉住了她的手腕,俯身伸手滴滴兩下幫她按好了清洗選項,什么話也不說的拽著她朝門外走去。 “去哪兒?我的外衣!”悠然被他一把拉近懷里抱起來,男人聽聞,沒有停下腳步,而是順手把自己長袍裹在她身上。她披著男人的黑色長袍,像只黑色的卷餅一般被人摟著往外走,兩人通過了層層的身份驗證來到了Ares的私人停車位,Ares把她往副駕駛一塞,不由分說的鎖上車門系好安全帶就一腳油門的踩了出去。 悠然調整了一下座椅的姿勢,更深露重,她掖好身上的長袍,疑惑的看著他問:“你怎么了?” Ares單穿了一件毛呢馬甲,將襯衫袖口拉到肘處,白皙精壯的手臂搭在方向盤上,看了她一眼說:“今天似乎天氣很好,可以…陪我一起去看看海嗎?” 悠然想說悠明還在家呢放他獨自在家是不是不好?可是看著男人低垂的眼眸和烏青的眼眶,一時間又說不出拒絕的話來,只好默認了。 車子開到附近的一塊海域,這片海域早早的劃分了景區,用圍欄圈起來保證不被游客弄臟,二人步行到木制的棧橋上向遠處望去,只見茫茫一片,海水與天空合為一體,深藍色的海面上泛起茫茫白霧,霧鎖山頭山鎖霧,天連水尾水連天。 漲潮時的波浪一個連著一個的朝著岸邊涌來,撞在了海邊的礁石上濺起了幾米高的浪花,白色海沫所濺之處的空氣里都是腥咸的。 “寶相花最早用于魏晉南北朝時期,是和諧美滿的寓意,工匠純熟的手藝使得花紋對稱又有規律,就像科學一樣,精確而又安定,讓我們得以沉靜無懼的面對紊亂不堪的世界?!?/br> Ares平靜的繼續開口道:“這份禮物看上去很有禪意?!?/br> 悠然聽聞,覺得風有些發冷,她攏了攏身上的長袍說:“…它看起來很適合裝茶葉,書房總是有些茶葉是散開包裝的,我擔心會潮掉?!?/br> 男人愣住,眼中被海面上的星光反射出點點亮光,他斟酌再叁,終于開口:“或許…適合裝些白茶,他們看起來很相配?!?/br> 迎著逐漸升起的月光,他伸手撫摸悠然的發梢,淺棕色的頭發在他指尖滑動,調皮的與他輕舞,悠然與他對視,看到的就是男人滿臉溫和無害的樣子。 Ares笑:“今天的生日面很好吃,作為有幸品嘗一份的我…也感受到了那份美好的祝福?!彼怪?,面容上染上了一股若有若無的傷感,那傷心的表情身臨其境的仿佛是在替那個人感到遺憾一般?!拔叶家w慕他了,能夠遇到一個一直惦記著他的人?!?/br> 他的臉頰被海面的光反射的發亮,深邃的眼神仿若身后的大海一般神秘又寂靜,海風呼呼的吹過來,將他身上的襯衫吹的呼呼作響,黑色的發絲隨風飄蕩,像一株無根的海草,濕漉漉的趴在岸邊等待黎明。 這一刻的他,孤寂又凄美,好像一直斷了尾的海妖,攀附在赤色沙灘之上笑著看她,他嘴唇微動著,用絕美的歌聲的向她求救。 “Go and catch a falling star, 用曼德拉草變回孩提原形, Get with child a mandrake root, 就像追逐一顆隕落的流星, Tell me where all past years are, 何處能找回逝去的光陰。 Or who cleft the devils foot, 是誰拖長了惡魔的腳印, Teach me to hear mermaids singing, 教會我傾聽人魚的樂音, Or to keep off envys stinging, 讓我擺脫嫉妒的心, And find, 然后感受, What wind,一陣微風, Serves to advance an ho mind. 拂起升華的靈?!薄陡琛范喽?/br> 悠然被他所震撼,她的手指微微發麻,整個人仿佛被吸入了他創造出的夜色漩渦,她的眼中滿滿的裝著Ares的身影,眼前男人的悲傷透進了她的心臟,胸腔共鳴著尖銳的吶喊和嘶叫,仿佛一針興奮劑一般推著她一步步超他走去。 她的肢體行動顯然快于頭腦,毫不猶豫的向前傾著伸手握住了“海妖”的手,悠然的眼中不知何時早已蓄滿酸澀的淚水,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顫抖著對他說:“不要…不要這樣悲傷?!?/br> “會有人在你看不見的地方默默的惦記著你,你不是孤獨的,今天是很美好的日子…祝你生日快樂?!?/br> 女人眼睛紅紅的看著他,好像城堡中偷吃禁果的人類公主,從海灘上抱起了海妖,成為了他的一棵救命稻草。 苦澀的眼淚落下之前,悠然感到內心慌亂的砰砰直跳,她不愿叫他看見這副模樣,將臉埋進他的胸膛,任憑著淚水打濕了他的衣襟。 Ares空洞的心靈被溫軟的身體填滿,他頃刻間便溺斃于這夜色的溫柔海洋,有力的雙臂緊緊的摟住眼前的“人類”,他深情啄吻著女人微涼的白嫩頸側,黑暗中背對她的面容卻扭曲著努力的掙出一個標準的微笑。 我會把他從你的心里一點一點撕裂剝落,破碎的因緣結果、引發的癡貪嗔恨、纏綿的前緣舊賬,統統找我來算。 欺騙也好,哄騙也罷,該是命中屬他的東西,就算是要用上生理誘哄和精神欺騙這種為人人所不齒的手段來奪,他Ares也定要得到。 這是他的叁十五歲生日,他偷竊了別人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