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遣楹 完結+番外_分節閱讀_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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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自己沒有猜錯的話——接下來,更是寸步難行,因為他們自踏入著陶白錢莊起,就被完完全全算計了,且這次則是世事如棋局局新的一回。 不過還是有存疑的地方,祝離憂之所以設計了毒劑麻痹這一步,不過是通過觀察發覺了覃昭的特性,但為何偏偏在那一天覃昭允了渺渺去了? 那日在場幾人明明俱是聽了數聲類似雷鳴之音,但為何后來只發覺了一處崩塌? 祝離憂設計這漏洞百出一圈的原因何在? 更重要的是,李韞琋到底扮演了個什么角色? 他對祝離憂所做的這些事到底知不知曉呢? 待彼蒼吞噬了最后一口云霞后,天色已經是完完全全沉了下來。畫屏與那名婢女已是退了下,各自忙碌去了,晚風在曉舟珩耳側刮了三四聲,他的心腑抽跳了一二下,終于還是問出了口:“終南,你怕嗎?” “怕甚么?”李終南的狹長眼眸認真且凝重地看向曉舟珩,輕聲問道,“真相?” 真相嗎?或許吧。曉舟珩這樣想來忽覺神思困倦,還未來得及答李終南那句話,便下意識就抓住了他的手,卻是引了文不對題的一句來:“終南,今夜與你同寢罷?!?/br> “不必說是同寢,不論是日后同行還是死后同衾,對終南而言,只要是你,何其幸哉?!崩罱K南笑著吻向曉舟珩眉間,“所以恕汀,你不必害怕,無論何時何事,都有我在?!?/br> 曉舟珩微微點頭,回吻過去,在這個細密且濕熱的長吻中,二人呼吸重重疊疊。耳畔似有人低喃——“此番良夜,不可虛度了去?!?/br> 千慮萬愁不過眼前之人的一句寬慰便可消逝,這份鐘情引人上癮,待嘗過其中甘甜,只怕是日后皆道罔識人間百味,荒廢了舊日浮生。 …… 待李韞琋與韓鐵衣從穆王府出來,外頭天色已暗,早是呈了金烏西墜,皓月推空之景。 “停了,你們先行回去,留個轎夫在山下就好?!瘪R車才出城,李韞琋就這么一吩咐停駐,護衛與侍從也曉得李大當家的脾氣,不敢多言,也就順從地各自回了去。 “你不走?”見眾人離去,李韞琋一瞥在遠處正在卸油彩妝面的韓鐵衣。 韓鐵衣見李韞琋喚他,這廂趕緊從那小河邊過了來,臉上還有些水漬:“誒,待一會兒更暗了,你一人在此處,如何回去呢?終歸是不安全的?!?/br> “你對何人都是如此么?!崩铐y琋上下掃了一番韓鐵衣,只覺今日蠻夷的勁裝還與他有幾分相配,顯得他腰身挺拔,添了幾分豪氣。 韓鐵衣喉頭滾動,在心下數千次的排演,要真是說出口之時,還是有些臊得慌:“怎會,我,我……只是對你如此?!?/br> 這等話一出,雖知曉他莽莽廣廣,卻沒料想他會如此直接了當,李韞琋隨即一怔:“你圖甚么?” “圖甚么?”這句似乎也問到了韓鐵衣,呼吸一滯,又是牽了動念,說出口的話也隨即磕碰起來,“圖,自然是甚么也不圖……不對,我圖甚么你不知道?” “罷了罷了,你且隨我去一處?!崩铐y琋自覺與那人真真是講不通理來,這廂索性就放棄了。 見韓鐵衣老老實實跟了上,李韞琋不再言語,二人就順著官道走了這么一段距,又拐入一條羊腸小道,高低斜曲間借著星光,倒是還能窺見前路。又是好一會兒,李韞琋停了下,下巴抬了兩抬:“就是此處了?!?/br> 眼前是一處樸素小院,外圍了一圈修竹,又種了些花草,雖是干凈,但與陶白錢莊那處的琳宮梵宇與青綠朱丹比來,還是差多了。 “有時候煩悶了就來這處呆呆?!崩铐y琋將韓鐵衣的滿腹疑問恰如其分地截了回去,抬腕一指石階,“坐罷,不知韓公子可與我小酌幾杯?!?/br> “自然自然?!崩铐y琋這廂便進了屋里,不過一會兒就抱了酒壇與幾樣下酒菜來。 那酒尚未掀泥,一看就是存了數年的上等白墮,酒封一開便是醇香四溢,滿院醺然,韓鐵衣心頭一熱,忍不住問道:“你帶旁人來過么?!?/br> “不曾?!崩铐y琋搖頭,也順勢坐于階上,將酒壇一遞,“不曾有過?!?/br> 見他如此說來,也不知是否為欺騙之言,韓鐵衣心情大好,直接抱過酒壇,仰頭入喉,畢竟自己雖是伴君坐,但著實無法寄清虛。幾口下肚,情緒高漲,韓鐵衣旋即執箸敲起酒罐來,嘴中也哼起了歌。 說是歌,也沒得詞,只剩個曲。 借著韓鐵衣頗有磁性的北腔,只覺一輪皎潔上,萬里澄清中,二人之間莫名就生出了幾分休戚與共*。 “韓公子……可是想家了?”李韞琋手撐了頭,凝神細聽一陣,突然這樣問道。 “呵,琋甫何時成了我的知心人?!表n鐵衣笑笑,將袖邊往上翻了翻,露了一截結實的臂膀,“你怎知這是北曲而非南調?!?/br> 瞧了見那少有的被沙場磨練出的筋骨,李韞琋胸口驀地一燒,只好連忙瞥眼過去,不與他對視:“聽來……少了些傷羈戍之感,不像是軍中之樂,卻像是古曲燕燕歌了?!?/br> “確實如此,我母親曾與我唱過,具體詞句便是記不清了?!?/br> 李韞琋雙眸一垂,端起小盅,淺啜一口,藏住了一份痛癢相關的心緒:“令尊與令堂……” “家母已不在世,家父……”韓鐵衣側臉過來,盯著那張冶艷入骨的臉,“也不瞞你,我父親不是中原人?!?/br> 李韞琋倒是沒想到韓鐵衣如此坦誠,世人皆看重出身家世,韓鐵衣似乎絲毫不忌諱——這般還是與自己相像,不過自己是我行我素慣了的不在意;而對面的男人,可能只是缺了心眼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