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遣楹 完結+番外_分節閱讀_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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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也就應下,只是沒想過曉舟珩聽聞此事竟連夜奔回金陵,就為問自己一句為何。 是啊,為何。 是啊,為何自己要成親了。 世人皆道毫巔鸞飄尹舊楚尤擅丹青,卻不知真正讓自己引以為傲,甚至讓自己心生畏懼的,則是強記之能——那人字字句句言猶在耳,與那人經歷的是是非非無不一刻在自己為他筑好的小樓里,日復一日上演。 那是尹舊楚第一次見曉舟珩落淚,睡在亂葬崗與尸骨為伴時,他不曾哭過;上學時遭家鄰里市儈欺辱打罵時,他不曾哭過;寒夜焚膏繼晷落下脊部之病時,他亦不曾哭過。 卻是聽聞自己要結親后,佇于自家門口,不斷不斷涌出淚來,聲音斷斷續續,飄飄渺渺:“曾與君一約不負春盟,紅朝翠暮,現在看來還是我剛愎自用,過于高看自己了?!?/br> 當時的尹舊楚多想告訴他,君心同我心,并非是妄念。 可是,尹舊楚沒有。 尹主事見尹舊楚怔怔發愣,只當他昨夜酒勁未過,只好出言提醒:“公子,這件是昨日有人托您親自寄送出去的,看上去確實是比較貴重之物,公子驗一下,若是沒甚么問題就麻煩公子了?!毖粤T尹主事,行了個禮,退出出去。 若是寄送之類,一般都是委托驛站,而經過書畫行之手的,無非就是希望在寄送之前再細心驗過,以免路途遙遠,毀了真品。 尹舊楚點頭,遂將那包裹打開來看。 一般來說這類都是尹主事在做,居然有人指名點姓要自己來驗查,尹舊楚倒想看看是甚么貴重之物。 正如此思量著,尹舊楚卻是看到那瓷器下有一隱藏至極的夾縫,他下意識用手指探了探,發覺好像是信紙,抽取來看,卻反常地一皺眉。待看清了上書幾字,又細細查驗一番那瓷花瓶,忽而大叫:“尹伯,這是昨日何人送來的?” …… 曉舟珩等了半天都不見李終南出來,不知怎么他還要甚么事要磨蹭的,心下擔心書稿,本身這月就因瑣碎之事耽誤了進程,只怕著作局的那幫雇主要責備下來,自己既不好解釋又要再看人臉色。這廂便找來一個婢子,讓其給李終南帶句話,說自己先行去了。 沿著長廊匆匆行了幾步,卻被人攔住了去路,只見李韞光不知何時出現在曉舟珩面前,手里儼然拿著的就是才給李著月的畫作,可惜墨跡未干,被李韞光如此拿在手中,已是毀了,只見李韞光瞪著眼喝道:“你這廝,還來做甚!” “十三少爺?!睍灾坨癫幻魉?,卻還是行了一禮。 “你說你晚上在何處?” 曉舟珩一愣,正不知如何接話,卻是瞄見了李韞光身后的李著月。李韞光見曉舟珩眼神正瞥向身后的李著月,更是聲嘶力竭,頭上青筋都爆出幾根,嘶聲道:“厚顏無恥的家伙!” 此話一出,李著月眼淚便瀉了下來。李韞光見了自家妹子滿袖啼紅,眼又瞪了回來,冷笑一聲,“你這樣子還為人師表?”說罷便將一疊書信摔到曉舟珩臉上,“艷詞穢曲就罷了,月兒不從你,你還來霸王硬上弓,簡直是豬狗不如?!?/br> 曉舟珩一看,散著紙張雖是滿目yin言媟語不假,但卻像是不知從何處東拼西湊而來的詞句。 “著月小姐,不是……”曉舟珩剛一開口,李著月雙瞳渙散,姌裊之姿似受驚雷一喝,又是直直往李韞光身后縮去,這不由讓李韞光更加震怒,“你昨晚侵犯月兒,還想辯駁甚么?” “昨晚我看見一個黑影從十六妹房中出來,我當是甚么,今日問了十六妹才知是你做了這等事?!崩铐y光目中兇光畢露,“十六妹為了顏面不與我說那人是你,她是好心,你卻接二連三糾纏于她?!?/br> 曉舟珩心下一涼,現在自己有口難辯,只盼李終南聽得那婢子口信盡快過來,救自己一回,李韞光不管怎樣也是要賣自家八哥一個薄面的。 可是,他沒有等來。 “我朝刑司是如何規定的?”李韞光見曉舟珩面如土色,只當他是做賊心虛,更是生出了幾分維護李著月清譽的責任,“可是杖刑八十?脊刑十五?” 李著月在身后輕嗯一聲,那張敷滿淚珠的臉更是憐人。兩個侍衛架起曉舟珩,連拖帶拽就往李府深處走去。李府深而廣,在驚嚇惶恐中也不知走了多久,幾人來至一處別院。李韞光也不知從何處尋來幾個護院,將這別院圍了起來。 曉舟珩來不及反應,只見一棍劈頭打來,瞬時一陣眩暈,腳下一軟,上來幾個府上壯漢,三下五除二將其上衣扒去,又扯了李終南才為其包好的紗布。 李韞光柔聲對身后的李著月道:“月兒回去罷,哥哥自然為你討回公道?!?/br> 李著月淚珠零落,施了一禮:“多謝十三哥為著月做主?!?/br> 一個侍從掇了一條漆色長凳,一人粗暴地捉了曉舟珩手按壓在凳上,一人又去按住了他的雙腿。待挾著風聲的板子又一下一下落到曉舟珩背上時,他才曉得,只有疼,錐心入骨的疼,才是真實的。板板到rou的累積痛苦撕扯著曉舟珩的五臟六腑,他連痛都叫不出聲。傷上加傷,曉舟珩本就不是身強體壯之人,一下接一下,密密麻麻的痛意全都滲進了骨頭里,簡直要活生生將曉舟珩拆分開來。 待挨到第十板時,曉舟珩的眼前有些不大明晰了,兩耳盡是風聲嗡鳴,身側幾人看他似乎要痛死過去,連忙請示李韞光:“爺,人好像要昏過去了?!?/br> “也不能讓這廝以后繼續害人?!崩铐y光道沖距離自己老遠的洪探梅一伸手,“拿剪子來?!?/br> “少爺!”洪探梅似乎想到李韞光要做甚么,膝蓋打起顫來,驚恐道,“少爺請三思!” “三思個屁,老子是你主子還是這人是你主子。老子聽說,這家伙之前還想娶郡主來著,這么想入宮,那我李韞光便做個好事成全他,入宮做個公公,豈不妙哉?!崩铐y光邪笑一聲,“讓你去就去,多甚么事?” 洪探梅哆嗦了一下,也不好再多嘴,憐憫地看了一眼曉舟珩儼然又腫又紅的后背,去取了剪子來。 見李韞光一步一步逼近,痛感再次一波一波襲來。 曉舟珩竭力壓住胸口那一股腥甜,心下卻覺得萬般好笑,從來沒想過自己竟然是這種死法,既不體面亦不壯烈,反而是十足窩囊。曉舟珩眼前忽然飛速閃過李終南那張占盡孚瑜姿容的臉——人與人相交,無非幾種,或一見如故,或自慚形穢;或兩情眷注,或視如敝屣,仔細想來,自己與李終南非友非敵,甚么也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