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ㄒ唬?/h1>
連曉快到極限了,踉蹌走入一側小路。結果沒走幾步,身穿米白毛衣的男人從她斜前側緩步走出,駐足在光暗切影間,徹底封住她的退路。 他站得離自己很近,近得滿目都是他俊秀的眉眼,心不自覺地狂跳起來。她記得這張臉,回憶之初的畫面如浮出水面般明朗,這是小巷里的那個男人。 他一手斜插褲袋,一手長指間捻了根未點燃的細煙,從現身至今始終在凝視自己,無需開口就能給人極大的壓迫感。 連曉對上他的目光,眼底緋光閃動。 沒有任何效果,他反而勾起嘲弄似的笑意,將目光移到她身后。 怎么會不起效?連曉蹙起眉,被前后圍堵,她確實逃不掉了,索性既來之則安之,聽聽他們的要求。 沉青很快趕來,臉色并不好看,還是給她披上了大衣。她拉緊衣領半蹲下身,低聲道了謝。 凍僵的身體讓連曉對溫暖產生本能的貪婪,她將全部身體都裹入柔軟的羊絨大衣中?;謴托w溫后,她簡單道:“你們想要我做什么?” 未白稍稍仰起下頜,以高傲之姿俯視道:“跟我回去?!?/br> 連曉不假思索地拒絕:“就算你現在強迫我,我也會找機會走的?!?/br> “看你的方向,你該不會想去警局求助凡人吧?!背燎嗬@走到她身側,言語頗為挑釁,“難道你真的失憶了?連自己是通緝犯的事情都忘了嗎?” 通緝犯?連曉難以置信地望著他,見他慢條斯理地取出手機,滑點幾下舉到自己面前。 亮白屏幕映出一份最新逃犯名單,自己的名字赫然在列,罪名是涉嫌謀殺。雖然照片、戶籍地址一片空白,身份證號卻讓她有莫名的熟悉感,這一定就是自己。 她怔然凝視白底黑字的屏幕許久,人的本能是大腦的一種潛意識,逃犯、謀殺這樣的字眼都讓她心生恐慌與厭惡,如果自己失憶前是殺人犯,那勢必不會是這種本能反應。 意識到這點,連曉緩慢放下肩膀,推開手機道:“我沒犯罪,不過謝謝你告訴我。我要走了?!?/br> 話音剛落,未白驀地收緊手,細長漂亮的煙身立時變了形。很快他放松下來,揚起冷笑:“你活不下去的,無論是黃昏組織還是別的能力者都會追捕你,你太特殊了?!?/br> 見連曉像是被說中心事般抿唇不語,沉青反倒有些不解。她的精神沖擊異能在同類里并不厲害,強如未白不會不知道。他疑惑問道:“為什么?” “讓她自己說?!?/br> 連曉望了一眼未白,他半隱于陰影中,眼眸幽深,似乎若有所思。他是怎么看出來的?沉默良久,她緩聲道:“……我好像有兩個能力?!?/br> “這怎么可能!”聽罷,沉青難掩驚色,連黑襯衫也收攏長刀,側目而視,“是神諭告訴你的嗎?” “嗯,除了讓別人眩暈,還可以改寫記憶。不過我剛剛對自己試了沒用,所以不敢肯定?!?/br> 他目光灼灼凝望她半晌,轉而急切道:“未白,這不可能吧,我從來沒見過雙能力!” “我也很想知道原因?!蔽窗坠雌饻\笑,興許是煙草所致,他的嗓音格外醇厚,“何況這樣有悖于規則的存在,還是待在視線里比較放心?!?/br> 連曉原先不認為自己特殊至此,因為這個叫未白的男人明顯也不止一個能力,除了看穿并失效異能外,他還會隔空移物,比如賭局最后胖男人的古怪舉動,和現在失去重力、漂浮在空中的自己。 衣擺自然垂落,兩只袖子在身側隨風搖曳。她想起了叼著小貓的母貓,眼下自己的姿勢就像母貓口中動彈不得的小貓,乖乖地跟隨在幾人身后。 雖然勉強答應回去,其實她也有自己的算盤,既然她可以修改記憶,很可能還存在其他記憶方面的能力者,能幫助她恢復記憶,在他們身邊遇到能力者的概率總比自己去找要高。 小巷依然寂寥,兩側住宅靜得不尋常,剛才的動靜絕對不小,竟然沒吵醒一個居民。未白走在她斜前方,行至一半時他們經過了另個鴨舌帽男人的尸體,同樣死于致命刀傷,濺了一墻血花。 連曉也算見過了大場面,但見到尸體,尤其是這樣死狀凄慘的尸體完全不敢直視,有發自內心的強烈恐懼感。 她看向走在身側的黑襯衫,記得剛才沉青稱呼他為藍景,是個五官清俊明凈的男人,眉宇出塵有如水墨寒梅。若不是親眼見證那道漂亮的十字斬,很難相信是他作為。 臨到酒吧門口,未白忽然停下腳步:“你們先進去,我抽根煙?!?/br> 另外二人沒什么反應,早已習以為然。她回頭凝了眼,昏暗的路燈閃爍不定,他站在路燈下擦亮火柴,嫻熟地點起了煙,一縷白霧消散在深夜里。 他的目光未曾掃過自己,施加在背上的力量卻忽然消失,她立刻受重力召喚直墜而落。 眼看離地面越來越近,短時間內連曉已經做好了膝蓋著地的心理準備,轉眼又被穩穩托住。入目是刀雕般的下頜線,藍景迅疾移過手中長刀,回身將她接了下來。 當她落入懷里時,他微怔一下,即刻彎腰讓她站起身,動作優雅而疏離,儼然像是出身貴族。她輕聲道謝,也只不過換來他一個點頭,和沉青隨意一瞥。 穿過酒吧,沉青隨手關了燈。走出貯藏室后的鐵門,是一條居民樓間封閉的后巷,夜里顯得幽暗狹窄。 沿室外樓梯走到二樓,開門一陣暖風襲來,柔白廊燈隨即亮起。進門左邊是一間開放式廚房,左右房間和上下兩層都被打通,以原木轉梯連成復式結構。 家居風格以米咖色調為主,和樓下酒吧截然不同,這里的氛圍讓她覺得溫馨舒適。 掛鐘時間剛過凌晨兩點,藍景先行回一樓自己的臥房,而沉青徑直領她走上二層,停在樓梯口的那間臥室門前。 “最后一間空房,你運氣挺好?!背燎鄰囊淮€匙中撥弄出一把,順利打開了門。 屬于她的臥室也是簡約明快的日式風格。連曉也是累壞了,赤足走過羔羊毛地墊,在松軟的靠背式沙發椅坐下,見沉青自顧自地移開原木色櫥柜,一邊懶散道:“我還在這里藏了口糧的,看來要轉移地方了?!?/br> 說著,他從櫥柜里取出一支翡翠色酒瓶,向她舉了舉,宛如勝利者般得意一笑:“要來點嗎?”